说是休息,其实汤索言没睡着。唐宁是让人很有保护欲的人,汤索言对他更甚。这边是山路,有些陡,不太好开车,他不放心小宁自己开,时不时睁眼看一下。
山路没有标线,对面开来一辆重卡时唐宁开始减慢车速,以便安全会车,但卡车开近时没有改变方向也没有减速。唐宁意识到不好,他紧握方向盘,看向左侧路边的陡坡,估算可以安全躲避重卡又不至于翻下陡坡的距离,但重卡冲过来的时间不够他思考。
汤索言睁眼时就看到一辆大卡冲过来。唐宁感到一股巨力推了把方向盘,重卡砰地撞上他们,他猛地向前撞在弹出的安全气囊上。这样撞在气囊上的力度也不轻,唐宁的脸被弹得生疼,头也被弹晕,一时起不来。汤索言也撞在气囊上,他那边承受的撞击力度更大,但是他伸左手扭方向盘时,右手借力撑在副驾台上,没有任何保护的右手被巨力撞伤,他因为剧烈的疼痛反而保持清醒。
汤索言被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头看小宁,他用能动的左手抓住小宁的右臂,一直唤他。唐宁被叫醒,他晕乎乎地抬头,看到被撞碎的车玻璃,转头看向汤索言。汤索言正紧锁眉头看着他,看到他反应过来,温声催促他下车。唐宁看到卡车头顶在言哥的位置前,右侧的车门已经被撞歪,便匆匆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然后转身扶汤索言下来。
唐宁一开始没注意到汤索言手受伤,他边扶着言哥下车边看脚下的路,主驾驶这边的车轮已经离开了路面,他们下车的位置在陡坡上。言哥下来后他和言哥并排在陡坡上绕到车尾,他先上到路面,然后回来拉言哥。他们都是医生,下意识去看卡车司机的情况。卡车车速快,司机伤地更重,已经晕过去了。卡车驾驶位高,他们看不出司机是否伤到骨头,这时不便移动伤者,唐宁掏出手机拨打120,转身时看到言哥惨白的脸。
唐宁意识到言哥受伤了,他慌张地扶住汤索言的头,从上往下找伤处。汤索言强撑着笑了笑,说:“没事,是手,应该是骨折了。”唐宁愣在原地。
医生的手意味着什么?人们形容好医生用词是“妙手仁心”“手到病除”“白衣圣手”,都有“手”字,为什么?手是主刀医生的职业生命。手受伤可能会断送医生的整个职业生涯,因为做主刀医生,需要的不仅是普通的手,他们需要高度灵活稳定敏锐轻柔的有力量的手,这样才能在手术台上灵活应对各种情况。每个医生在主刀前都是苦练手上的功夫的。手甚至是术中某些操作的最好的工具,可以做到器械达不到的效果。而且医生的左右手同样重要,合格的主刀医生两只手都会练习地一样好用一样有力。
医生的手受伤后难的不是康复,而是恢复原来的灵活稳定与力量。
唐宁眼睛开始发红,汤索言不忍,把他拉到路边坐下。唐宁咬着嘴唇脱下衬衫,帮言哥把胳膊吊起来,言哥的手已经肿了起来,唐宁不敢碰,动作极轻。汤索言温柔地注视着他。
汤索言当然知道手受伤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如果重来,他还是会这么做。他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想小宁受伤。他或许不是热情澎湃的恋人,但他的爱同样沉稳持久。
第26章 撕扯
汤索言的手腕伤的厉害,徐教授听说后亲自飞了过来,把他从县医院接走,带他去北京找熟识的全国著名的骨科医生给他做手术。汤索言是他的爱徒,是他心仪的接班人,情如亲子,他培养了这么多年,不能就这么废了。
唐宁请了三天假陪着汤索言,多了批不下来,心外科很忙碌,缺人。他们都是医生,基本的医疗知识都了解,医生医术高明,手术很成功,受损的肌腱与神经都治疗的及时,之后会慢慢恢复,不过要回到之前的灵敏度,拆了石膏后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这已经是万幸。
汤索言是极为优秀的医生,他的左手与右手在他主刀前已经锻炼地一样好用,所以即使右手不能动,还是正常看诊工作,只是暂时不做手术。
唐宁压力很大。言哥在危机关头为了保护他,差点废了一只手,差点葬送职业生涯,他后怕不已。他时常会觉得言哥没有那么爱他,好像很多人很多事都比他更重要,比如徐教授,比如朋友,比如病人,比如课题。言哥太忙碌,无暇顾及他。卡车冲过来时言哥下意识保护他的行为让他很震惊,他心有亏欠,也是这时候,他主动低下身。
汤索言也很惊讶,他们交往这么多年,小宁除了喜欢抱他,从未主动做过其他亲密的事,何况这个。小宁很生疏,一开始弄得他并不舒服,他轻轻拨弄小宁的头发。慢慢的,渐入佳境,他的手抚向小宁的后脑,紧接着用力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笼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