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发觉终于放开自己的男人,落在自己身上那道别有深意的幽暗眸光,卢宛只觉面颊滚烫。
扫了眼身旁垂首敛目,眼观鼻鼻观心的下人们一眼,卢宛嗔怪自谢行之胸前拍了一下。
见他衣领因方才放肆举动有所松散,女郎纤白指尖为男人整理好衣衫领口。
卢宛抿了抿微肿的唇瓣,水眸潋滟地望着谢行之,浅笑着催促:“摄政王快去罢,妾自己回去便好。”
谢行之看着她微一颔首,劲瘦手臂松开腰肢被勾住的卢宛。
待谢行之转身,卢宛面上带着笑意的神色,便淡了大半。
自几日前,谢芊解除禁足,便日日跪在寿安院门前,哭哭啼啼祈求谢老夫人见她一面。
而谢老夫人这回心中却似吃了秤砣一般,始终不肯再见谢芊。
卢宛不晓得这祖孙二人是不是在演双簧,还是真的闹掰了。
……
寿安院寝间。
女使侍候着谢老夫人用了药,嬷嬷推开房门,自外面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走进房中的嬷嬷,谢老夫人挥了挥手,让寝间中的女使仆妇都退下。
倚在床头引枕上,谢老夫人看着嬷嬷,面色有些苍白倦色问道:“芊儿回去了?”
望着病殃殃的谢老夫人,嬷嬷回禀道:“正是,五姑娘回去了,是家主亲自劝她回去的。”
听到嬷嬷这般说,谢老夫人没有言语,只是若有所思点了下头。
嬷嬷踌躇半晌,见谢老夫人始终一言不发,终是忍不住心中想要劝诫的话。
“老夫人,这回多亏了云郎中治好了您的病,只是,奴婢……奴婢有些不明白,之前那驱邪水害得您中毒病危,为何如今您还要继续相信这些,甚至连太太心中定会因为此事不痛快,也不惜如此。”
闻言,谢老夫人看着面上尽是忧心忡忡之色的嬷嬷,不禁诧异挑了下眉。
她没料到,跟在身边大半辈子的忠仆都会这般认为。
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她谋划得隐蔽,那个小丫头应该也是瞧不出什么罢。
其实,这一回,谢老夫人是真的有些被谢芊寒了心,不想
再管她的事。
而且,如今她身体的状况,便是努力强撑,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做不了太多事了。
再操心,只会催命。
但,到底终身大事是女儿家一辈子的事,谢老夫人还是于心不忍,还是忍不住最后顾念谢芊一回。
借口放出孙姨娘,至少在谢芊出阁前的这三四年,今后有亲娘在旁边帮衬着,总比无依无靠要好。
还有二孙女芙娘,那个丫头性子是急躁倔强了些,但不过言辞略有顶撞卢宛几句,卢宛便挑唆长子禁足了芙娘,这件事,跟个鱼刺似的,一直耿耿于怀横在谢老夫人心里。
她一个继室,同前面正妻生的嫡女争风吃醋,说出去都教人耻笑。
为人母亲,对年幼孩子,自是要温和包容,要有慈母模样。
更何况是个与继子女年龄相仿的年少继母,在继子女面前,更不能由着性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更要温柔细心,比亲生母亲更加呵护疼爱,好教继子女愿意接受她,消除继子女心中因为年龄带来的偏见与芥蒂。
看这卢宛自打进门,有做到过一条吗?
谢老夫人本便看不惯她,如今更是越挑刺越多。
说到底,卢宛要怪,便怪她自己当初要攀高枝,上赶着给芙娘做后母。
芙娘那般心气高的小姑娘,哪能受得了从前手帕交如今是父亲妻子,自己母亲这种事?卢宛被芙娘刁难,也是活该。
只是可气那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心机手段却高明狠毒,三下两下便害芙娘被责罚,被禁足。
芙娘再有半个多月便要及笄了,要操办及笄宴,要准备嫁到郑家,哪能这么一直被关着。
卢宛不晓得顾全大局,只顾着同芙娘,同大儿子宅院中的妾室拈酸吃醋,可终究家和万事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也不想想,芊娘芙娘她们出阁后过得不好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妾室都是些玩意,威胁不到她正头娘子的地位。除去了这些老资历的,会有年轻鲜妍的再进来,或许不比她漂亮,但却比她更年轻,更新鲜,到时候失了现在的独宠她便高兴了?
真是损人不利己。
瞧着温柔和气,但所作所为,处处是工于心计的小聪明,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
谢老夫人收起心头复杂的思绪,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