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谢蕊一个深闺在室女,府中对她们几个姑娘无论嫡庶,大面上待遇皆是一样,每月发给她们的月银也算十分优渥丰厚。
她怎么就这么贪,这种蹚浑水的事情也能牵扯进去,便差那几个钱吗!
望着跪在地上,虽做错了事,但如今认错态度尚算良好的谢蕊,卢宛不知道她是不是面服心不服。
但这件事谢蕊并不是主谋,她插手进去,只是以谢府四姑娘的名头为倚仗,想要从中捞好处,手上并不曾沾血。
还不算太无可救药。
如今卢宛身怀有孕,谢行之事务繁多,向来是顾不得宅院里这些事的,谢老夫人又一直昏迷不醒。
所以卢宛心中十分不想管这些闲事,却也只能无奈赶鸭子上架。
望着谢蕊,卢宛道:“你想做生意,虽不是我们这种人家女儿该做的事情,说出去到底有些不光彩,但只要是凭正经门路赚钱,这些年你暗地里在京中开了那么多铺子,你父亲可有阻拦过你丝毫?
”
这个谢蕊,平素瞧着聪颖玲珑。
谁晓得,内里却能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到这种地步。
卢宛并不想多管她们几个嫡女庶女,但眼下出了事,她也只能费口舌劝解警告谢蕊几句,希望她能够听进去。
“我晓得你父亲是如何想的,无非将来你成亲之后,便是不掌家,在夫家也要打点你的陪嫁铺子,庄子,各类嫁妆产业,提早学会了也省了以后受那等子耍滑偷奸的下人的坑骗,可你看看你如今做了些什么?”
顿了顿,卢宛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肃容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什么都想拿,什么都想要,最后只会坑害了你自己!”
谢蕊听着卢宛的教训,虽不曾言语,却红着眼眶重重点了点头,好似颇为动容一般。
见卢宛抬手轻轻抚了下小腹,面上有些头疼烦躁之色,却不再说什么。
谢蕊眸中闪过一抹犹疑之色。
她望着坐在上首的嫡母,张了张口,似想说些什么。
对谢蕊想要说的话,卢宛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目光微冷望着谢蕊,卢宛声音虽并不大,但却落地有声。
“应忠如今身上背负命案,府中是不会包庇他一个罪奴的!至于你,回你的院子,好生闭门思过罢。”
听到卢宛这般说,原本踌躇着打算询问小舅舅应忠会落得怎样下场的谢蕊,立刻从善如流,独善其身地住口,缄默不言了。
……
珠翠院。
应姨娘坐在谢蕊不远处的绣墩上,哭哭啼啼幽怨道:“那个小丫头片子,害你舅舅被鞭笞后流放岭南那等子穷山恶水之地,真是的,咱们这般权势滔天的人家,难道竟连个亲戚都难以保下来吗?说出去都教人不相信,都教人笑掉牙……”
谢蕊只觉得自己被应姨娘絮叨得一个头两个大。
翻了个白眼,她喝了一口茶压了压心中烦躁,耐着性子道:“姨娘莫哭了,省得哭坏眼睛,也省得听得我心烦。”
听到谢蕊这般说,应姨娘哭得越发厉害。
她数落谢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贱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后,即刻被流放发落的,可是你血亲的亲舅舅!那个小丫头片子狠心绝情,不允任何求情余地,你这死丫头怎么也学她,不知道去找你父亲求求情?血浓于水你晓不晓得,你再怎么学她,骨子里流的血有一半跟我们也是一样的……”
平日里谢蕊便不爱听应姨娘说这种话。
此时她心中烦闷,又听到应姨娘这般说,更是听得心头火起。
谢蕊不耐道:“姨娘别在这里替应忠那个有罪的奴才攀扯我了,我如今被禁了足,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有本事给他一个背着人命官司的脱罪?谁会听我的?姨娘整日里便只会异想天开。”
顿了顿,看着应姨娘,面上浮现出几分带着轻嘲鄙夷的神色来,谢蕊反唇相讥。
“还有,我再提醒姨娘一遍,什么亲戚血亲,姨娘在我耳根子旁嗡嗡几声便罢了,千万莫要不要脸出去在别人面前也这般口出妄言,仔细到时候受人耻笑是小,被掌了嘴丢姨娘颜面,丢整个珠翠院颜面,才是得不偿失。”
应姨娘闻言,有些讪讪梗着脖子,争辩道:“本来便是你的亲小舅舅,你还不想认了……”
谢蕊摆了下手,挥止了应姨娘的话,烦不胜烦道:“我与几个姑娘的舅家是荥阳郑家,范阳卢家,什么亲小舅舅,哪里来的贱骨头奴才要攀附主子,今后我是统统不认的。”
听谢蕊这一番不留情面的话,应姨娘气得指着她的指头都有些发颤:“蕊娘!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