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便这样过了多久, 坐在床榻上的卢宛都有些犯困, 帐幔之外的太医终于小心收起帕子来, 然后起身, 笼着袍袖向卢宛拱手行礼道:“娘娘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如今并没有差错。”
听到面前的太医这般说, 卢宛点了下头, 旋即, 想到什么一般,她看着帐幔外太医影影绰绰的模糊身影,问道:“既然额上的伤势已经恢复,那么,何时我才能恢复记忆呢?”
本便有些心中打鼓的太医, 听到帐幔之中的皇后娘娘这样问,不由得有些紧张。
对卢宛复又拱手礼了礼,想到陛下身旁的内侍总管对自己嘱咐过的,莫要让皇后娘娘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而要让娘娘宽心的话, 太医思忖片刻, 回答道:“娘娘的伤势如今已经恢复得甚好,待微臣为娘娘再开几副药方, 想来不久之后,娘娘便可以恢复从前的记忆了。”
看着帐幔外面对自己, 有些严阵以待,战战兢兢的太医,卢宛迷茫了一瞬,然后慢慢点了下头,应道:“嗯,你退下罢。”
待太医提着药箱,走出殿中,卢宛让侍候在一旁的女使上前,将帐幔挂起来,然后坐到床榻边上。
小心看了卢宛一眼,宫人问道:“娘娘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听到身旁的宫人这样问,卢宛垂眸思索了片刻,抬起眼帘来,对面前的宫人笑着吩咐道:“去拿本游记来,我想打发会时间,过会子去接璟儿他们。”
宫人听到皇后娘娘这般吩咐,恭敬地笑着应了,然后差人去拿游记……
走出昭阳宫的太医,想到方才为皇后娘娘诊脉,所诊断出的脉象平稳,不由得有些伤脑筋与发愁。
其实,此时此刻,连行医多年,阅历资深的太医,都有些纳罕困惑,为何皇后娘娘的伤势早已经恢复如初,但记忆,却迟迟不曾被唤醒。
所谓对症下药,也要先瞧出是什么病症来,如皇后娘娘现在这般的情况,便是扁鹊在世,恐怕也要束手无策,毫无头绪。
有些头疼地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壳,太医正要离开昭阳宫,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在呼喊自己:“张太医,请留步!”
听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陛下跟前的内侍总管,太医顿住脚步,忙转过身去。
在看到正向自己走过来的人是陛下之后,太医心中一凛,收敛好面上的神色,忙垂首作揖道:“微臣见过陛下。”
走到太医面前,让他起身,谢行之看着面前垂首敛目,有些惶恐与战战兢兢的太医,沉吟片刻,淡声问道:“皇后的病情如何了?”
果不其然听到面前的陛下问起这个问题,太医心中有些紧张地苦笑了一下,垂着头,拱手回答道:“娘娘所受的伤势已经恢复如初,只是,微臣无能,还是无法确切诊断出,为何娘娘会一直缺失记忆。据古书上的病例记载,或者娘娘是当初受伤,所以头部产生了淤血,也有可能……也有可能是……”
见面前的太医说着说着,面上流露出吞吞吐吐,踌躇犹疑的神色,谢行之微皱眉心,问道:“也有可能是什么原因?”
听到面前的陛下的追问,太医犹豫不决了片刻,方才鼓起勇气,回禀道:“也有可能,是娘娘陷入了自我保护之中,不想记起缺失的那段记忆,所以,给刻意遗忘掉了。”
谢行之看着面前的太医,在听到太医有些战战兢兢的一番话后,出乎意料的,他的反应,却仍旧平静淡漠。
愈发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静谧的太医,正想要开口为自己找补几句,却听到面前的陛下复又开口,声音平淡地问道:“若是如此,除了没有从前的记忆,不会对皇后的身体有什么损伤罢?”
太医闻言,心中骤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忙拱手道:“娘娘如今脉象平稳,身体康健,伤已经大好。微臣推测娘娘头部有淤血,也只是一种揣测的想法,娘娘身上,如今并没有什么症状可以验证这一点。其实,在娘娘身体出现不适之前,只需要静养观察,辅以些安神的药方,便足够了。”
听到面前的太医这般说,谢行之颔了下首,不再言语。
而拱手作揖的太医,直到冷肃淡漠,不苟言笑的陛下转身离开之后,方才
有些如释重负地起身,然后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有些劫后余生地转身离去。
昭阳宫中。
卢宛坐在床榻上,身后倚着一只软枕,正在垂眸翻看着手中的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