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住了将要转身离开的脚步,卢宛望着面前的谢行之,笑着向他曲膝行礼道:“妾见过陛下。”
下了龙辇的谢行之握住卢宛的手, 眸中笑意清浅地让她起身,带她到昭阳宫中。
冬末春初,天色乌浓如墨,渐渐地已经黑透了, 昭阳宫的下上, 到处都是点燃的明亮宫灯。
用完晚膳许久之后, 卢宛沐浴洗漱完,坐在窗畔的案前, 正在抬手懒散地系着中衣的衣带。
她低垂螓首间,微有些湿润的乌色长发落在身前, 愈发衬得姣好的雪肤嫣唇,清艳妩媚得动人魂魄。
坐在一旁的谢行之正在看书,此时此刻,望着面前美得惊艳的妻子,本想着明日要离开京城,今日要与她安分地好生休息的男人,眸中忽然翻涌上无尽的波澜与暗色来……
翌日早晨,身体很是酸痛疲乏的卢宛懒洋洋地起身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梳妆之后,同丈夫与女儿谢茉乘驾辇到宫门去,宫门前,卢宛没有急着上车,她站在马车旁,正在与面前的谢璟说话。
待到时辰差不多了,她上了马车,望着车窗外,正在跟坐在马车上的谢茉说话的谢晏。
许是一晚上开解好了自己,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父母身旁的谢晏,今日瞧着没什么情绪,知晓马车将要离开,他眼眉弯弯地笑着对父母挥手,然后抬手,摸了摸面前的妹妹谢茉的面颊。
小时候,龙凤胎兄妹二人形影不离,从未怎么离开过,渐渐的,两人长大后不在一起,但要别离这么久,还是生平第一回。
不晓得想到了什么,谢茉望着面前的两个哥哥,原本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此时此刻,别离在即,眼眶却有些红通通的。
虽然不久后,她与父皇母后便会回京,但,到底是要出去一阵子。
看着面前眼眶微红的妹妹谢茉,谢晏安慰地,不舍得地摸了摸她的面容,然后收回手来,按捺着心中的那一抹别离伤感,笑着与谢璟站在一旁,望着驶离宫门的马车。
谢行之与卢宛要去的第一站,是南方的荆州,因为此地多山地,历朝历代都有猖獗的匪患。
如今的荆州刺史,是卢宛一母同胞的三哥哥卢策,待到了荆州的刺史府,卢宛有些好笑地抱一路上困得迷迷糊糊的谢茉下了马车,温声在她耳畔告诉她,过会子见了舅舅舅母,还有表哥,要喊人。
听到母亲在自己耳畔这样嘱咐,想着路上的时候母亲提起过的自己与哥哥谢晏方才出生时恰逢回京,所以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的舅舅舅母,还有卢谨表哥,谢茉揉了下眼睛,对面前的卢宛有些认真地点了下头。
只是,在被母亲抱着,来到刺史府前,望着早已经阖府出动等待着,规格隆重的舅舅一家时,谢茉睁着睡眼蒙眬的潋滟眼眸,却有些犯了迷糊。
卢家的人相貌都生得斯文俊秀,身形清瘦而略显单薄,被母亲抱着,看着面前正在行
礼的男人,谢茉想了想,在舅舅一家人行礼起身之后,声音糯糯地喊了一声:“卢谨哥哥。”
在听到谢茉这样说,在场的人,不由得都愣了一下。
旋即,意识到怯生生的谢茉所喊的,是面前长得白皙斯文的卢策,方才行礼后起身的卢策微愣了一下,旋即很快地笑呵呵道:“殿下这么称呼臣,看来是臣长得不显老。”
谢茉听到面前的舅舅这样说,看着他丰神俊朗的模样,不由得有些茫然,因为,面前的这个人,长得很像她家的谢辰哥哥还有谢弦堂哥啊……
觉察到了怀中的谢茉的困惑不解,想到谢茉只在襁褓中的时候卢策回京,见过这位三舅舅一次,还没有正式地见过他,所以此时此刻,谢茉认错了人,倒也算说得过去。
听罢面前的卢策逗孩子的话,卢宛垂眸,笑着望向怀里的谢茉,见她有些茫然,有些讷讷的,卢宛笑着说道:“茉娘,这是舅舅,旁边的才是卢谨哥哥。”
站在卢策身旁,已经十多岁,身量如清竹一般的卢谨很是开朗,望着面前小迷糊的表妹谢茉,他先是亲近恭敬地笑着叫了面前的陛下与皇后娘娘姑丈姑母,然后笑着开口,逗面前有些怯生生靠在母后肩头的谢茉:“小殿下,臣才是卢谨哥哥。”
看着面前一身淡青圆领袍,愈发衬得少年光风霁月,斯文漂亮的卢谨表哥,平日里是最小的孩子,有很多哥哥姐姐的谢茉,忽然有些脸红。
卢宛垂眸,望着怀里靠在自己肩上,有些怯怯的谢茉,唇畔笑意微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