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她只得三番五次去请在家养伤的谢行之,在屡屡被拒绝之后,无奈的张太后,只得循着本朝旧例,暂且勉强维持着垂帘听政。
她本来便无力在此,又是手中无权的傀儡太后,维持不到半个月,便已经再难为继。
而此时此刻,谢府之中,卢宛坐在床榻边上,望着轻微箭伤已好了大半,如今瞧着与从前别无二致的男人,想到这些时日以来,自己浓重的担忧,一瞬间不由得觉得甚是委屈鼻酸,又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第104章 养伤
望着正倚靠在床上的男人, 想到自己这段时日以来的胆战心惊,卢宛只觉眼眶有些酸楚。
想到谢行之如今已经醒来,伤势好了大半,现在在家养伤, 但之前, 他根本并未中毒, 只是有些轻微受伤, 瞧着严重了些, 又提前服了假死药,方才会出现他“病逝”的那一幕。
但是, 尽管知晓, 谢行之的“金蝉脱壳”, 是为了引鄢王入瓮,卢宛的心中,却还是不免泛起些波澜来。
她已经心知肚明,其实鄢王造反,从头到尾, 尽在面前的男人掌握之中。
自潜伏的探子那里,谢行之早已知晓了鄢王要派人刺.杀自己,他不过是将计就计,故意顺从了鄢王的计谋, 先下手一步让人施行了刺.杀, 引鄢王入他的陷阱。
在谢行之昏迷, 乃至之后的“病逝”之后,按照原本的计划, 谢家在京城中的人对鄢王做出一副群龙无首,人心涣散的模样来, 然后草草投降。
谢家的势力与党羽在朝中盘虬卧龙,根深蒂固,鄢王便是再轻率,再自视甚高,亦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剪除谢家羽翼,将谢家斩草除根。
相反的,鄢王还要拉拢谢家的人,为己所用,所以,尽管十年之后,鄢王已经变得更加心思深沉,疑神疑鬼,但却也只能对谢家手中的军队“掉以轻心”,不然,他便无法拉拢,利用这柄利刃。
而已经“病逝”的谢行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鄢王怕小皇帝与张太后凭着名义与礼法上的优势,让谢家扶持,帮助他们对抗自己,所以在甫一入京,便掀起宫变,杀尽了小皇帝与张太后手中,本便所剩无多的羽林军与卫队,并将他们软禁起来。
这样一来,谢家便没有机会,再与小皇帝与张太后结盟。
只是鄢王千算万算,却不曾料到,灵柩中的尸骨并不是谢行之的,谢行之并不曾真的病逝。
京城谢家的人已尽数投降,地方上,边关上谢家宗族里的人,也飞鸽传书来表忠心。
小皇帝的禅让诏书已经拟好,再过几日,鄢王便可以实现他做皇帝的,将近二十年来的春秋大梦。
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接连不断的胜利之后,被将要做皇帝的巨大喜悦冲昏了头脑的鄢王,却在翌日早晨醉醺醺醒来之后,被装作投降的谢家的士兵,在宣室殿活擒。
鄢王以为谢家的人,以至于天下的人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却不料,自己反在最得意时,被一网打尽。
这样自心中想着,卢宛低垂下眼帘,收敛起目光来,神色有些淡淡的。
她心里有许多莫名的,怅然酸楚的滋味,但面上的神色却始终甚是平静,仿佛心如止水。
望着坐在床榻边上的卢宛,见此时此刻,面前的女郎低垂着眉眼,半晌不曾言语,似有所思的模样,谢行之心里微动了一下。
仿
佛觉察到了卢宛的那抹异样,便这般瞧了卢宛一会子,谢行之忽然开口,向她解释道:“宛娘,这件事关乎重大,本王怕你有太大压力,所以不曾提前告诉你。”
听到谢行之这样同自己解释,不晓得为什么,卢宛心中的酸楚与悲凉却愈深。
其实,谢行之这句话的弦外之意,卢宛并非不晓得——他不过是担心她知晓他不曾有性命之虞,会伪装不出痛苦悲伤来,会在鄢王面前露馅;或者,更恶意一些地想,他是担心她会在无意或者怎样之间泄密……
更何况,在鄢王面前,她越是表现得悲伤,强作镇定,越会让鄢王觉得,谢行之是真的死了。
对他的这一盘大棋,便越是有利。
他不曾完全地信任她,并且从头至尾,都在利用她。
这段时日以来,因为谢行之,卢宛不晓得自己夜里流过多少泪,辗转反侧地伤心悲痛过多少回,又受了多少的煎熬与折磨。
谢行之定也会晓得,他这样做,她会有多担心,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