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中带着毫不加掩饰,明晃晃的威胁,在鄢王话音落下,原本便寂静无声的灵堂之中,仿佛变得更加死寂。
听到鄢王话里显而易见的威胁,卢宛却忽地弯唇笑了一下,紧攥着袖中手指,神色微冷地笑着说道:“妾身不晓得,鄢王殿下此言是什么意思。谢家并不是任人宰割,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世家,若您要毫无缘由,毫无道理地对谢家做些什么,谢家的子弟与他们手中的将士们,也不会就此放弃对您的抵抗。”
顿了顿,望着面前的鄢王,卢宛扯了下唇角,笑着继续道:“鄢王殿下要拿谢家杀鸡儆猴,也请好好掂量一下罢。”
未曾料到面前虽面色有些苍白,但却并未折损其花容月貌,反而有些楚楚可怜,娇柔怯弱的女郎,此时此刻,会双眸炯然有神,神情凛然不惧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鄢王心中涌上被触怒忤逆的不快来,冷嗤一声。
看着面前的卢宛,忽地冷笑了一下,鄢王面上带着森森寒意的笑容盯着她,目光仿佛毒蛇猛兽一般。
仿佛毫不在意卢宛方才那一番反过来威胁自己的话,鄢王不置可否地冷嗤道:“夫人真是想得太多,谢行之死得便宜,否则,本王此次进京勤王,第一个要杀的,便是这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逆贼。如今谢行之已死,夫人方才所言,难道是要让谢家其他人,也同谢行之一般造反,然后谢家被诛灭吗?”
听到面前的鄢王这一番带着森森冷意与残忍嗜.杀的话,卢宛在死寂的灵堂之中,沉吟片刻,方才不咸不淡地反唇相讥道:“殿下这些话说得有意思,摄政王在世时,是循了先帝的旨意,辅佐教导当今年岁尚幼的陛下,一切有礼有矩可循,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到宫中去奏请陛下,让陛下给殿下看当初先帝所留下的遗旨。”
微顿了一下,望着面前的鄢王,卢宛神色淡淡地继续道:“先帝的皇位是孝恃皇帝圣旨所册,当今圣上的皇位是先帝的圣旨所册,两位陛下登临大宝皆是名正言顺,四海臣服,如今天下太平无虞,妾身不晓得,殿下是以什么名目,说自己是进京勤王,说自己是‘清君侧’。”
被自己恐吓,面前的女子却仍旧平静淡漠,有条不紊地据理抗辩,鄢王被卢宛的这一番话被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由得有
些恼羞成怒。
目光愈发森冷地望着面前的女子,鄢王冷冷笑道:“夫人真是好胆量,好口才,只是不晓得夫人这般蕙质兰心,是否知晓成王败寇的道理,待你们谢府满门被打为逆贼,满门抄斩流放,夫人觉得,会有人敢为你们谢家‘伸张正义’吗?”
顿了顿,望着面前卢宛姣好的面容,鄢王带着冷意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旖旎的意味深长。
他有些轻慢地笑道:“夫人为人母亲,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孩子思量。”
在鄢王话音方才落下,之前被抱下去休息了一会子的谢璟,已经复又被几个士兵押送着,由女使抱了回来。
看到有些茫然懵懂望着这一切,眼眶红红的谢璟,又觉察到鄢王落在自己身上,阴晴不定的目光,卢宛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片刻之后,卢宛声音微冷,直截了当地平静问道:“殿下想要做什么,何必这样卖关子?”
望着面前的女子,想到她隆起的,显然已经有了几个月份的肚子,鄢王不想看到一尸两命的情形发生在自己眼前,于是,他决意再等一番。
终归,如今谢府,以及天下,都已经掌控在了他的手里,他没什么可急的。
这样想着,鄢王不由得有些得意地,志满意得地笑了一下。
想到自己此行的来意,鄢王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两队士兵,忽然下令道:“来人,将谢行之的尸身拉出来,拖出去,五马分尸。”
他总是疑心,那个冷漠奸诈,狡兔三窟的男人,会用诈死的计谋欺瞒自己。
而听到鄢王忽然这般下令,卢宛挡在灵堂中的灵柩面前,虽不曾言语,但却神色坚定微冷地看着面前要上前的士兵。
见卢宛如此,鄢王不由得笑着叹息一声,声音中似有些惋惜地望着她道:“夫人,你何至于如此呢?”
卢宛一语不发地站在灵柩前,闻言,不曾有任何要离开的反应。
望着卢宛坚定的模样,鄢王眼眸闪了闪,慢慢走上前去,威逼利诱地对她笑道:“夫人那般聪慧,想来也是知晓本王的一片心意,方才会觉得,自己这样阻拦,会有什么效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