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宛懒懒地倚靠在廊檐下的阑干上,将手中的糕饼掰成粉末,喂给池塘里游来游去的小鱼。
走到她身后,望着她一如往昔柔美的倩影,谢雅有些迟疑。
“宛……”
半晌,谢雅带着些试探地开口,却甫一出声,便发现自己叫错了。
她有些窘迫地改口道:“大伯母。”
卢宛闻声转头,看着身后的谢雅,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雅娘。”
她浅浅笑着问道:“夫婿对你好吗?在傅家不曾受委屈罢?”
听到卢宛这若无其事,与自己话家常寒暄的语气,谢雅手中纠结揪着手帕的力道更重了。
“傅郎待我很好,在傅家,我未受过委屈。”
对谢雅欲言又止的模样,卢宛状若未见地颔首笑了笑,慈和道:“你过得好,那我与你伯父便放心了。”
望着卢宛慈爱长辈的模样,谢雅的眸色变得愈发复杂与欲言又止。
她又为难纠结了半晌,见卢宛与自己寒暄过后,便要转回头去,她方才急急地开口道:“伯母,若……若您何时有空,可以去瞧瞧弦儿吗?”
卢宛听到谢雅的这个请求,不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如今她已嫁为人妇,这是什么要求?
看着谢雅微红的眼圈,卢宛正在想怎么拒绝她,却忽然听到张太后的声音传来。
“谢太太。”
卢宛转头,便见张太后手中拿着一把可以时时遮阳的芙蓉团扇,正遮于面上,望着自己。
扫了一眼有些僵持的谢雅,张太后笑道:“正午日头大,怎么在这里晒着,快快进来。”
卢宛顺势转身,对张太后曲膝礼了礼,浅浅一笑:“太后娘娘。”
见卢宛这般,也顾不上日光照耀,张太后走到水榭的廊檐下,挽住卢宛的手,扶她起来。
一张保养得宜的芙蓉面上,尽是
要溢出来的热络笑意。
“谢太太跟哀家何必这般客气生分?”
卢宛随着张太后离开廊檐下,张太后身侧的女使抱着三王爷紧跟其后。
看了一眼襁褓之中的婴孩,只见这孩子生的一双乌溜溜的圆润眼眸,白皙的肌肤娇嫩,看着教人心生好感。
卢宛娘家的幼弟也是这个年岁,所以此时见到三王爷,她的心中难免有些柔软。
“三王爷真是生得玉雪玲珑。”
落座之后,卢宛眼眉弯弯地对张太后与昭平长公主夸赞道。
张太后见卢宛生得雪肤花容,又素来知晓她因为貌美闻名京城。
此时听到她这般夸赞自己的小儿子,心中很是受用。
微摆了一下手,张太后笑道:“谢太太谬赞了。”
望了一眼卢宛面上的神情,向来八面玲珑的昭平长公主笑吟吟对张太后道:“皇嫂,您将昀儿给谢太太抱抱罢。”
又转头,对卢宛眨眨眼睛道:“谢太太,你方才成亲不久,或许有所不知,这小孩子,是最能给人沾带喜气的了。”
对昭平长公主意有所指的话,卢宛只做懵懂不知的模样,垂眸羞涩笑了笑。
从女使怀中接过三王爷,卢宛抱着这娇贵柔软的小人。
三王爷倒是不认生,被她抱着也不曾哭泣,这让卢宛松了口气。
要知道,很多孩子被不熟的亲人抱,都会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很快,卢宛遇到了比三王爷嚎啕大哭起来,更窘迫尴尬的事情。
三王爷在她的胸.前拱来拱去……
卢宛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首,看了一眼张太后与昭平长公主。
张太后忙让女使上前,将三王爷接回去,同样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昀儿许是饿了。”
见卢宛与张太后都有些窘迫,昭平长公主眼波流转,掩唇轻笑。
“本宫看,这是谢太太好事将近。”
说罢,昭平长公主侧眸望向张太后,笑吟吟道:“皇嫂,我看昀儿这般亲近谢太太,谢太太跟昀儿也是有缘,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咱们便结个干亲,让昀儿认谢太太做干娘罢。”
张太后眼眸亮了亮,望向卢宛道:“只是不知道谢太太意下如何呢。”
卢宛见张太后答应得如此干脆,真无语凝噎地有点怀疑,她们姑嫂二人私下是不是商量好了,就等着今日见缝插针地问她。
“三王爷天真可爱,臣妇也很喜欢三王爷……”
平素卢宛都是一副温软面薄的小姑娘模样,又听她这般说,张太后与昭平长公主都以为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面上不禁隐隐透出些喜色来。
可谁料,说着说着,卢宛却话锋一转,愈发面薄羞涩起来:“只是不知道夫君的意思,还是待臣妇回去询问过夫君,再来给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答复罢。”
闻言,张太后干巴巴笑了一下,下意识有些着急地阻拦道:“摄政王政务繁多,咱们妇人间的事,还是不要去叨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