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便打着让卢宛走,将睡着了的谢璟留下的主意,此时此刻见卢宛这番举动,谢老夫人立时毫不客气讥讽道:“谁让你将小璟带走的?你父母为你生了耳朵,是做摆设的吗?还是说,卢家有这样好的家教,竟教出你这般忤逆不孝的女儿来!”
谢老夫人的这一番话,已是十分刻薄,且不留情面,她的话音方才落下,房间中侍立的女使仆妇,皆已经噤若寒蝉。
落针可闻的房间中,卢宛顿住脚步,她转身,看了一眼谢老夫人,目光鲜见如冰棱子一般,冰冷锋利。
见卢宛这般看着自己,谢老夫人面上神情怒气冲冲,当即指着她骂道:“好啊!终于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是不是?真该叫老大过来瞧瞧,你这真面目的模样!”
不想再听谢老夫人怒气冲天的啰嗦,卢宛一句话都懒得再跟她说,只想快些带谢璟走,然后今后再也不带他到寿安院来。
瞧着卢宛抬步离开,想到方才,她所说的那一番话,早有准备的谢老夫人吩咐身旁女使道:“若你们太太要带小公子走,便将她拦下!今日绝不能教她带走璟儿!”
几个女使闻言,忙应声后,急急跟了出去。
走出谢老夫人的寝间,卢宛径直向谢璟正在歇息的外间中去,只是,在她走过去的时候,几个寿安院的女使婆子,却拦在了外间的门外。
看着面前平日里待下人们甚是宽和的太太,如今尽是冷意的神色,几个女使婆子,也都有些战战兢兢。
挡在房门前,婆子对卢宛央求道:“太太,您便莫要同老夫人拗了,如今您有身孕,老夫人也是为您考虑。”
听到面
前的婆子这般说,卢宛却面色微冷,漠然道:“让开。”
闻言,又想到方才谢老夫人的吩咐,几个女使婆子自然不会离开房门前。
卢宛见她们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也不再多费口舌。
她扶着有些酸乏的腰肢,神色淡漠地往前走,仿佛对挡在面前的人视而不见。
便是放在平日里,女使婆子们也不敢上手碰这位身份尊贵的,受宠的太太,更何况如今卢宛还身怀有孕,她们更是唯恐上了手,卢宛会出什么事。
所以,这会子也只能战战兢兢,央求着,尽力挡在卢宛面前,不让她进去抱走谢璟。
而看着面前挡着的人,卢宛沉默着一言不发,径直走进外间。
方才听到房门外传来的动静,谢璟早已被吵醒,这会子坐在床榻上,由两个女使看护着,瞧着有些迷糊懵懂的模样。
卢宛上前,将坐在床榻上的谢璟抱了起来,心中方才觉得安稳了几分。
怀中的孩子抬眸,瞧了面前的母亲一眼,见此时此刻的母亲,与平日里仿佛有些不一样,但却说不出什么不同来。
靠在卢宛怀里,谢璟抬起手来揉了下有些惺忪的睡眼,懵懵懂懂问道:“娘亲,我们要回玉衡院了吗?”
见怀中生得玉雪玲珑的大娃娃手指攥住自己的衣领,幼嫩白皙的面颊靠在自己胸前,亲昵依赖的模样,如往日里一般,卢宛唇畔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来,垂首,在谢璟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抱着怀里的谢璟往外走去,卢宛颔首,同谢璟道:“嗯,我们要回玉衡院了。”
只是,卢宛与谢璟方才走出外间,便被挡在了门前。
几个女使婆子面上尽是央求与难过,瞧着快要哭出来一般,望着卢宛道:“太太,求您便将五公子留在寿安院罢,莫要为难奴婢们了。”
说着,见卢宛神色平淡,不为所动地抬步要继续离开,几个人跪在她面前,拦着不让卢宛与谢璟走。
想到性情阴晴不定,易怒的谢老夫人,领头的婆子跪在卢宛面前,眼中含着眼泪,苦苦央求道:“求太太宽恤,莫要为难奴婢们了!”
卢宛已经知晓,谢老夫人是要强行将谢璟留下,哪怕与她翻脸,也在所不辞。
眼中冷意更甚,卢宛抿着唇一语不发,抱着怀中谢璟继续往前走,只是却寸步难行。
心中厌烦不堪,卢宛正想抬脚,踢开面前将要抱住自己小腿的婆子,只是这时,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行礼声。
转过头去,瞧见来人是她的夫婿谢行之,被这样纠缠,正茫然厌恶的心中,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卢宛不再有所动作,微微侧身,望着行至身旁的谢行之,抱着怀中谢璟,垂眸向他曲膝行礼。
她不晓得他是如何这般及时地赶过来的,瞧着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卢宛放下心来的心里,微有些酸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