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笑着弯身,将谢璟抱起来,走到方才谢璟在的桌案前,见案上所放着的,是一沓写完了的宣纸,谢蕖看着宣纸上的飘逸但写得认真的字体,不由得有些吃惊。
侧眸,瞧了一眼身旁的卢宛,谢蕖问道:“太太,这些都是五弟弟写的吗?五弟弟真是天资聪颖,卓尔不凡。”
看出谢蕖眼睛中惊讶的神色,卢宛笑着点了下头,摸了摸她怀中神色有些小小的得意的谢璟的面颊,答道:“这些都是璟儿写的,他已经习字快有半年了,蕖娘你莫要这般夸他,小心这小东西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听到卢宛唇畔含笑,宠溺慈爱地这般说,谢璟与谢蕖,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方才卢宛离开玉衡院,谢璟用完早膳,便坐在桌案前写字,如今已经有一会子了。
不想让谢璟继续再写下去,忧心他会伤了眼睛,卢宛让女使去拿了这些时日以来,谢璟最喜欢的毽子来,准备带谢璟与谢蕖到院子里去活动一番筋骨。
想到谢蕖平日里总是苍白憔悴的面色,还有病殃殃的模样,卢宛虽然晓得她是长年累月地用药,大概也只能这样了的,但,多动一动,对身体总是有益无害的。
毕竟,谢蕖是快要嫁为人妇的女郎了,出阁后,跟在家做姑娘,到底有许多不同。
陈家不敢明着怠慢谢蕖,但就怕他们暗地里有意见,对谢蕖暗中使绊子。
想到自己刚嫁到谢府来,所遇到的烦乱的糟心事,幸好谢家长房与二房早已分家,她碰不到妯娌,不然,卢宛觉得自己当初,恐怕更是焦头烂额,处处自顾不暇。
拉着谢蕖的袖角,谢璟带他的三姐姐,在院子里踢毽子。
因为平日里总是被卢宛带着出去玩,在玉衡院院子里,后花园跑来跑去,精力充沛旺盛,所以,谢璟的毽子已经踢得甚是不错了。
而谢蕖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这会子反倒要小小的谢璟,来教导她。
不过一会,谢蕖便因为不怎么活动,身体有些不协调,而额头上尽是汗湿。
卢宛看到谢蕖这般模样,想了一下,准备再过一时半刻,便让她过来,跟自己坐在小亭中安静地坐着,晒太阳说说话便罢了。
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与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卢宛都晓得,谢蕖身体不好不是一日两日了,若她自己以后上心些,这些都可以慢慢来,不用急在这一时,适度活动一下就可以停下。
将这个弱不禁风的娇弱小姐累出什么好歹来,卢宛不想担这个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责任。
笑着出声,让谢蕖与谢璟姐弟二人回到小亭来,卢宛抬手,为他们两个斟了两盏温茶,放在两人手边。
谢璟喝了茶,黏黏糊糊,像块黏牙糖一般,让母亲将自己抱在怀里。
卢宛浅浅笑着,将小小的谢璟抱了起来,揽在臂弯中,抬起手来,用帕子擦了擦他微有些汗湿的额头。
见谢璟伸手要解外裳,卢宛怕他受凉生病,握住他的手,唇畔含笑,转移注意地亲了亲他的面颊,问道:“还渴吗?娘再给小璟倒一盏茶水好不好?”
闻言,谢璟想了一下,笑得眼眉弯弯地点了点头。
看着怀中孩子明眸善睐,天真稚气的模样,卢宛面上温柔含笑的笑意也愈深。
她抬手,复又为谢璟斟了一盏茶。
而坐在一旁的谢蕖,则看着面前温柔慈爱的卢宛,与她怀中撒娇的可爱的五弟弟,面上虽也在笑,但心中,却有些伤感黯然。
五弟弟真是幸运,能有性情温柔,身体康健的母亲,这般疼爱他;父亲也因为宠爱他的母亲,还有他长房嫡长子的身份,对他那般看重在意,疼爱有加。
太太也是有福气的人,成亲前是教人可望不可及,名动京城,教京中贵女无不艳羡的高门美人,嫁到他们家之后,又与父亲恩爱伉俪,得子顺利,仿佛有的人,一生都不会有波折一般,风生水起,顺风顺水。
越想,谢蕖便越觉得心中酸涩得厉害。
但她也晓得,自己不应该总是悲春伤秋,孤影自伤,羡慕旁人,应该振作些。
此时此刻,卢宛自然不晓得谢蕖心中在想什么。
见她垂眸喝茶,沉默着一语不发的模样,想到这会子已经是中午,卢宛笑了笑,抱着怀里的谢璟,望着谢蕖温声道:“蕖儿,快要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你今日留在玉衡院用膳罢。”
听到卢宛声音温和含笑地这般说,谢蕖回过神来,抬起眼帘望了面前女子一眼,收敛起心中酸涩复杂的情绪,点头笑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