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脚步轻轻地走进来,看到坐在桌案前的两个主子,微顿了一下脚步,然后走到卢宛的身旁。
抬起眼帘来,看了一眼侍立在身旁的女使,卢宛问道:“午膳都备好了?”
听到卢宛这般问,女使曲膝礼了礼,然后笑着回禀道:“正是。”
闻言,卢宛颔了下首,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身旁正在临摹字帖的谢璟的脊背,唇畔含笑道:“璟儿,歇歇罢,该用膳了。”
谢璟听到卢宛这般说,放下手中紫毫笔,望向母亲,一只小手下意识地蜷了蜷,抬起来揉了揉眼睛。
怕谢璟手上沾染了墨迹,会揉到眼睛里去,卢宛伸手,握住谢璟的小手,不让他继续揉眼睛。
想到半个时辰前,她教谢璟歇息一会子再继续习字,谢璟却摇首说自己不累,不肯休息,卢宛心中有些柔软的无奈。
对聪明的孩子,多加鼓励夸赞,看来也不全是一桩好事。
孩子学习
功课太认真了,有时候也教人觉得有些烦恼。
望着谢璟又想抬手揉眼睛的模样,卢宛晓得他定是有些疲倦,所以方才会这般。
想了想,卢宛心中暗暗决定,以后每日只让谢璟学半个时辰,如今他年纪尚小,正是应该贪玩的年龄。
这些刻苦学习的事,等他开蒙了再做,也不晚。
垂首,为想要揉眼睛的谢璟轻轻吹了下眼眸,卢宛将他自绣墩上抱了起来,准备带他去用膳。
不晓得母亲为何不让自己揉眼睛,谢璟有些奇怪委屈地望了卢宛一眼。
在谢璟眉心亲了一下,想到过会子用完午膳,应该带谢璟出去玩,而不能教他继续呆在房间里。
思忖片刻,卢宛垂下眼帘,望着怀中的孩子,笑着温声问道:“小璟,你想不想去寿安院,跟祖母一起玩?”
听到卢宛这般说,谢璟笑得眼眉弯弯。
他重重点了下头,期待望着卢宛,眼眸亮晶晶地问道:“娘亲,可以吗?”
在寿安院,谢老夫人对谢璟总是百依百顺,也怪不得听到卢宛说要带他去寿安院,谢璟会这般雀跃欢喜。
抱谢璟走出内间,卢宛笑意温和地颔了下首,答应道:“当然可以,等过会子我们用完午膳,便可以去寿安院了。”
听到母亲答应自己,谢璟笑得愈发开颜。
待卢宛与谢璟用完午膳,卢宛将谢璟放在窗畔软榻上,为他更换衣衫。
每回出门,母亲总是要像打扮小姑娘一般,精心打扮自己,谢璟有些赧然地在心中想:他明明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其实穿什么都可以的,可是娘亲那般用心,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看了看母亲微有些隆起的肚子,谢璟想,等弟弟妹妹出生之后,娘亲应该就可以打扮妹妹了罢?
面前的孩子乖巧懂事,卢宛为他挑选了十几件衣衫,终于,在将要半个时辰后,卢宛为谢璟穿戴好一件墨色镶绒绒白毛的鹤氅,与一件同色直裰。
深色的衣衫,愈发衬得谢璟面若冠玉,像年画上玉雪玲珑的娃娃。
为谢璟换好衣衫,心中甚觉有成就感的卢宛,方才收手。
她唇畔笑意微弯地将谢璟抱了起来,带他去寿安院。
寿安院中,谢老夫人靠在床头软枕上,正在喝药。
谢老夫人是个怕苦的人,但看到谢璟走进房间,她原本因为汤药苦涩,而紧缩的眉心,不由得舒展开。
笑着对谢璟摆了下手,谢老夫人慈眉善目道:“小璟,快过来。”
房间中的女使仆妇,都向走进房中的卢宛与谢璟曲膝行礼。
谢璟小碎步跑到谢老夫人床榻边上,看到祖母将手中喝完药汁的药碗递给女使,侍立在一旁的嬷嬷为谢老夫人奉上蜜饯,看着看着,他不禁眨了下眼睛。
如今卢宛走路不敢走得太快,待行至谢老夫人床榻边上,她循着规矩向床榻上的谢老夫人行礼道:“媳妇见过母亲。”
从手中拿着的瓷罐中取出一枚蜜饯来,放到谢璟掌心,谢老夫人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向自己行礼的卢宛,点了下头,淡淡笑道:“不必多礼,坐罢。”
觉察到母亲与祖母之间似有些莫名的气氛,谢璟口中咬着甜蜜蜜的蜜果子,有些奇怪看了一眼母亲与祖母。
片刻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谢璟眼眸一亮。
他侧了侧身体,抬眸看了一眼卢宛身旁侍立的女使,问道:“姐姐,前几日我为祖母画的那幅画呢?今日带过来了吗?”
听到谢璟这般问,谢老夫人伸手,摸了摸他白皙幼嫩的面容,慈爱地笑着逗他:“什么画?我们小璟竟这般聪慧,小小年纪便会作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