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爷——”
赵宝珠双眼如电,的目光简直能凝成锥子将他的面皮扎破:“你以为你们这些偷鸡摸狗的计量瞒得了我?”
“律法上明明白白写定了,相邻间砌院前厚不得过五指!你倒好,悄悄修了十指的墙,外头瞧不出来,里头却被你挖了空!全来是蛮占他人的地盘!”
那人捂着额头,本还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赵宝珠明察秋毫,这里头的细巧他竟然看了个明明白白。殊不知赵宝珠也是农户出身,村里头你抢我二里地,我占你一院墙的事情他自小看了不少。尚且幼时他就敢拿砖头去砸别人的头,现今做了官儿,这些欺男霸女的玩意儿落在他手里、难道还能过得去不成!
赵宝珠双眼如电,指着苦主——一对消瘦母女,道:“你现在瞧着人家男人死了,越发的上来了!竟敢将墙直接往外推二尺!”
说到这里,赵宝珠气不过,伸手就将那人的领子揪了起来,啪啪啪上去就是三个大耳光:“我叫你横行霸道,叫你欺辱孤儿寡母!没良心的东西!你这脸皮不若今日就由我扒了去!”
那人被几个巴掌抽得眼冒精心,口里立即吐出一口血来,也顾不上额头的伤了,当场就俯下身来,给赵宝珠哐哐磕头:“大人、小赵大人,求求您放过小人,饶小人一条贱命吧——”
他血流了满脸,眼泪婆娑,如今是真的后悔了。若是他早知新来的县老爷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就不会做这蠢事了!如今是占了小便宜,却是要被拘进官府里,丢了大宗了!
他直起身来扒住赵宝珠的裤脚,不住求饶道:“求官府老爷绕我一命,我上头还有老夫老母,需要供养啊——”
谁知赵宝珠一听他找借口就更生气,回过头来大眼睛一瞪,双手拽住男人的衣领,竟生生把他提了起来:“你作孽的时候怎就没想到父母双亲?!我不若现在就将你料理了、也算给你母亲断一冤孽!”
那男人直面赵宝珠的怒火,终于是什么都说不出了,脸色苍白如纸,不断打着抖:“大、大人——”
赵宝珠冷哼一声,懒得再跟他费口舌,一把将男人仍在地上,竖眉立目向侍候一旁的衙役道:“给我打!!”
旁边儿待命的衙役这才舒了口气,是拿凳子的拿凳子,抓人的抓人。这几日百姓中想来衙门当差的陆陆续续都与赵宝珠签了生契,此时堂上还站了好几个青壮衙役,其中比赵宝珠大上一轮儿的都大有人在。然而此时他们都噤若寒蝉,不敢说一句话。
这位小赵大人长相有多动人,发起火来就有多吓人!
人家老爷都是让衙役打板子,这儿倒好,不肖他们动手,赵宝珠先将人打个半死。
要审案子,都不必上什么刑,小赵大人一声吼,贼人尿都得吓出来。
在这衙门上当了几天的值,他们是对赵宝珠心服口服。也不全是因为他的脾气,更多是为了赵宝珠明察秋毫,断案入神,且刚正不阿,全副心肠皆是为了百姓,这些衙役们都看在眼里。回去都跟自家婆娘感叹,他们县真是得了个好主。
这边儿要打板子,不好叫孩子看见。赵宝珠便吩咐阿隆将一对儿母女带到偏房去暂坐,那寡母看赵宝珠像看个活菩萨,对他是谢了又谢,甚至还立下誓言,要在家里为赵大人设一生祠、日日奉香求拜。
阿隆好说歹说才把人拉起来请到后偏房去,一回来却不见了赵宝珠。他四处寻找,终才在厢房榻上找见了人。
只见赵宝珠俯爬在榻上,一张小脸有些发白,眉心微微蹙着。
阿隆担忧地走过去:“老爷,你怎么了?”
赵宝珠听见声音,哼哼了一声,眼皮都懒得撩,缓缓将脸转到一边儿去:“气得我心口疼。”
阿隆停了眉头皱的更紧,赶紧将赵宝珠扶起来,让他仰靠在榻上,帮他拍着心口:
“老爷见天着生气,怎能心口不疼呢?“
自赵宝珠刀斩范幺三这惊天一案后,满县的人都像找到了主心骨,全都跑来找赵宝珠申冤。往日里积攒的案子一朝爆发,县衙里惊堂木的响声就没停过。
赵宝珠又是个热心肠,开头还能坐得住,真碰上冤情,没两句就要拍桌子瞪眼。
阿隆一边帮赵宝珠拍背,一边劝:“那些贼人都是些腌臜东西,老爷何必跟他们生气。想打让陶章陶芮打呢,他们俩一身的牛劲,就愁没处使。”
农家小子手上有劲儿,赵宝珠舒服地直哼哼,咳嗽了两声:“嗓子也疼。”
“嗓子疼啊?”阿隆听了有些紧张,道:“必是那天淋了雨着凉了,老爷又不忌口,还天天发火,这下好了,定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