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鹤突然站了起来。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算了。谢昭宁会拒绝他,是因为不想连累他。可是他想娶她不只是因为想帮她,还是因为他喜欢她,他现在就要去告诉谢昭宁,他也不怕任何的艰难险阻,不怕为她对抗襄王,他会好好护着她。
……他还要再去找她!
顾思鹤突然往外走。
顾寻见四叔说得好好的突然就走,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追了出去:“四叔,您还要去哪里,天都已经黑了,大姑奶奶的五味杏酪羊也要做好了,你要不要吃了再走啊!”
可是顾思鹤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跟他说话,他大步向前走,想立刻去马房!
他刚走出正堂的院子,就碰到了祖父顾羡刚从宫中回来。他看到顾思鹤匆匆往外去,拦住问他问道:“鹤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要去何处?”
顾思鹤道:“祖父,我要去找谢昭宁,我要向她提亲!您能不能为我请好媒人,与我一同前去?”
他本以为,祖父会立刻答应他。
可没曾想,顾羡听了他的脸,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他语气严肃地道:“顾思鹤,你听着,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再赞成你和谢昭宁的这桩亲事。你也不能再娶她了,现在,你立刻给我回去。”
如同不曾料到祖父会同意,顾思鹤也不知道祖父为何突然就开始反对。
他一个情绪并不外露之人,此时眼里也流露出震惊之色。
他道:“祖父,我不光是想帮她,现在我还明白了,我真正喜欢的也是她,我是定要娶她的。您为何突然开始反对,您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顾羡缄默。他进宫两日,头一日不过是陪着太上皇下棋。唯独今日君上回来,召见了他去问与太上皇下棋之事。君上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听他说。
这时候殿前司副指挥使冯远进来,向君上汇报蒋家之事,说蒋余胜因冒占军功,且贪墨军饷,被判流放琼州岛,其子亦有贪墨,一同流放,其余家人皆已论罪处置。他在旁听时本无感觉,还在想不过是中等之官,何必特意向君上汇报。君上则笑着让他拿桌上那叠糕点来吃,此时他无意中看到了君上案桌上册子写的几个字……立刻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被特意召见入宫了……原是如此!
看着孙子疑惑不解的神情,他心如针扎,可还是十分坚决地说:“鹤儿,听祖父的,不要娶谢昭宁了。这汴京世家里这么多娘子,你都可以娶,但是,唯独她不行。”
以前顾羡虽然觉得谢昭宁并不适合顾家,可是既然顾思鹤喜欢,谢昭宁也的确帮了他们,他们倒也无妨。但是现在,便是绝对的不行了。
“为什么?”顾思鹤是当真的不明白,他甚至忍不住胡乱揣测,“祖父,难道您——您竟是怕了襄王之势,所以才变了想法?”
顾羡胸口再度涌动。如果是寻常时候冷静的顾思鹤,是绝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的,他一向冷静自持,聪慧胜于众人的孙儿,现在已经全然乱了心神。他是真的喜欢谢昭宁!
他本不想告诉顾思鹤,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他不得不说,否则顾思鹤冲动之下,说不定会害了他自己,乃至害了全家!
他见顾寻还跟在顾思鹤身后,挥手让他退下。让顾思鹤坐到庭院中的石凳上,他缓缓地告诉他:“鹤儿,你真的不能喜欢谢昭宁,你无法和那个人争的,你明白吗?你若是执意如此,会害了你自己,害了整个家族!”
顾思鹤浑身一震,他在和谁争,是谁有如此滔天的权势,能让祖父说出‘会害了全族’这样的话来?就是襄王也不可能。
如此只有那么一个人……但是又觉得太过荒谬了,谢昭宁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官之女,而那个人却高高在上,如日凌空,执掌生死。这天下间凡他想要之人皆能要。而天下间的女子,恐怕也会以此为最大的荣膺,没有人不想要嫁给他,毕竟那可是一步通天的顶级权势!
他极不可置信,此时祖父却缓缓地继续道:“阿鹤,你亲历过你姑母之死,李家的败落,那个人有多么的杀伐果决,你是明白的。他对谢昭宁极其上心,事情都已帮她料理妥当,绝不会容许旁人有半分抢走她的可能!”
顾思鹤脑中轰然一声,祖父确凿了此事!
那个高居于须弥座上,掌控天下权势的人,他竟然喜欢谢昭宁!谢昭宁是怎么认识他的,他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昭宁……喜欢他吗?或者谢昭宁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喜欢,那谢昭宁最终也只会喜欢他。
难怪了,谢昭宁今日突然说不需要他帮忙,应是君上帮了她吧。而祖父也突然被叫进京,那便是君上的告诫,甚至几次三番和昭宁见面后,都突然因公务被调离,恐怕都是君王不喜他和昭宁接触。那么这次襄王之事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君上是真的不知道吗,是不是他反而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让昭宁心甘情愿地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