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鹤坚定了这个想法,跨入了正堂之中。
顾羡和顾进帆早已经吃过了午膳,此时祖父顾羡正在逗弄他新买的一只虎皮鹦鹉,而父亲顾进帆正在擦拭他珍藏的一把古剑。两人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看向他,顾进帆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有什么急事去忙?你大姑母特地替你做的羊肉包子也不回来吃。”
顾羡则道:“包子还给你放在笼屉里温着呢,可要现在吃些?”虽是问他,却已经高声吩咐小厮,“快将笼屉上的包子给鹤儿端过来!”
顾思鹤却微顿片刻,道:“祖父、父亲,如果我有一个人想娶,你们答应吗?”
顾羡和顾进帆听到他如此突然之话,一个心惊,顾进帆手里的古剑掉下来砸到了他的脚背,他疼得嘶了声,而顾羡则一个不小心,扯掉了虎皮鹦鹉颈上的一片羽毛,惹得鹦鹉因为吃痛,回头就朝他的手上啄了一下。两人却都因疼痛而醒过神来,顾羡连忙问他:“你说什么?我近日有点耳背,你方才说,你想娶一个人?”
顾思鹤再度点头。
顾羡和顾进帆互相看了眼,两人眼中的惊讶全变成了欣喜。顾思鹤竟然有想娶的人了!他长这么大,看到再美的娘子都能说出一句‘红粉骷髅,皮相而已’,再好的姑娘喜欢他,他也只会说一句‘你我无缘,不要强求’。面对他们安排的各种美好的世家女子,他都嫌人家要么无趣,要么沉闷,要么过于活泼,顾羡都想摇着他的肩膀问他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他都已经快要及冠了,旁的男子这般大年纪,孩子都有两三个了!
他二人为此忧心不已,生怕他是有什么说不出的癖好,最近翻遍了汴京官媒给的各家娘子的册子,试图找出一个能让顾思鹤喜欢的,叫他赶紧成亲。可偏生无论他们急成什么样,他都是不急的。而他不急,他们就更急了!
所以今天,突然听到他说有想娶的人了,两人的欣喜之情简直溢于言表,终于不用担心顾家断代绝后了!两人都顾不上痛了,顾羡惊喜地赶紧问他:“当真,你想娶的究竟是谁,你赶紧告诉祖父,祖父立刻准备聘礼,亲自上门给你提亲去!否管什么世家的女子,我们鹤儿这样的家世人才,又有祖父替你出马,没有不行的!”
顾进帆则想起了最近给儿子寻的那些画册,猜道:“莫不是高家长房的嫡女高雪玉,我瞧着她性情很是温婉妥帖,大抵也能容忍你的性子。”
顾羡则有不同意见:“怎就不是枢密副使李大人的女儿了,我觉得她模样甚好,极能配鹤儿!”
两个人竟然为了谁与顾思鹤更般配争执了起来,顾思鹤听得无言极了,祖父和父亲自从在家休养好病之后,变得极其婆妈,浑然不见当年的严肃冷漠了。
他听二人争了半天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忍无可忍道:“你们能否听我把话说完?”
两人这才停下来,看向他。
顾思鹤才继续道:“我想娶的女子,与你们说的人并无关系。但是在说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们。”他抬起头也看着祖父和父亲,认真道,“您们可知道,当时咱们家内忧外患时,为何我能恰好出现救了父亲,又为何能探知内奸竟是顾思远,又回来救了祖父吗?”
说到当时顾家面临的危机,两人都郑重了起来。而他所说的问题,他们的确想过。毕竟顾思远实在是埋藏得太隐蔽了,又是血脉至亲,谁也未怀疑过他。当时两人面临危机,都曾想过恐怕是不能活命了,没想到顾思鹤却如神兵天降救了他们。但是顾思鹤是如何得知的,他没有说,他们便也没有问过。
顾思鹤也并不拖延,直接道:“我知道内奸是顾思远,甚至知道舅舅也被顾思远利用,是有人告诉我的,她是谁,祖父您也知道。”他轻轻一顿,“便是您给了她半瓶万金丸治她母亲之伤的谢昭宁,她为了报答我们家的恩情,告诉我顾思远会对我们不利,至于她为何会知道,我没有过多问她,我希望您们也不要过多询问。但是,有一件事是确凿的,那就是——”他郑重地道,“我们一家的性命,都是她救的!”
顾思鹤这话一出,两人如何能不震惊。顾进帆对谢昭宁没什么印象,可是顾羡对这个小姑娘印象却是很深刻的,他也记得自己给了她半瓶药救母的事情,原来是人家这般的投桃报李,救了他们一家!
不知为何,顾羡的心情有些激荡起来,他绝不怀疑顾思鹤所说之话,这孩子在正事上从不会撒谎。原来竟是这样一个小姑娘,救了他们一家!
顾思鹤又继续道:“但是祖父、父亲,她眼下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云阳郡王赵瑞不知为何看上了她,且又利用了一桩旧事,还请了太上皇的圣旨,使得谢昭宁不得不嫁给他。除非,此时敢有权贵的男子愿意娶她为妻,并且要赶紧私下定亲,如此,才能让她免于嫁给赵瑞,救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