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煊陪着大房一行人去顺昌府探望祖母,而昭宁随母亲回了荣芙院。
刚进了屋门,姜氏就沉下了脸,气得拍了桌子:“好她个魏则淑,初我还以为她这次回来改了性子,没曾想竟把主意打到药行身上去了。想把药行抢走,有本事她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
想来魏则淑就是大伯母的闺名了。
昭宁虽然也生气,但听母亲说得这话笑了出来,给母亲斟茶:“母亲别气,谁也不能从您尸骨上踏过去!”
白姑今儿也看了全程,吩咐乳母抱着熟睡的钰哥儿下去歇息,然后上前说道:“奴婢估摸着,大夫人有这个想法恐怕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突然提起,恐怕是得知了您要将药行的一半给大娘子做嫁妆的缘故。她极其爱重自己的女儿,一向觉得自己的女儿能高嫁,应是想把药行给自己女儿做嫁妆……”
姜氏听了更气,还想抢昭昭的嫁妆,要不要脸,这些可都是她一点点打拼出来的!除了自己的儿女她谁也不给!她拉着昭宁的手道:“昭昭不怕,药行的一半就是你的,母亲决不会让她夺去了!等你出嫁了,母亲亲自封了放到你的嫁妆里!我看谁敢说半句!”
又愤愤道:“什么高嫁,不过是个不知所谓的预言罢了,瞧着他们一个个的,都把谢明雪捧上天去了!我昭昭又差在什么地方了,难不成我昭昭就嫁不得好人家了吗!就是不嫁,我昭昭也比她女儿好上百倍!”
姜氏以前对谢昭宁的婚嫁并无太高的要求,毕竟谢昭宁曾是西平府长大的,回来后又有些流言蜚语,总归对她的婚嫁有影响,何况富贵人家也不一定好相与。她只想着昭昭嫁个殷实之家,有个爱她敬她的丈夫就好了,不求女婿有多么广大的前程。
可是如今她却不服气了,她昭昭哪里比谢明雪差了,凭什么他们就一应认为谢明雪能高嫁,对二房,对昭昭却轻视了。她昭昭如此讨人喜欢,怎么就不能觅得如意佳婿了!就算一时嫁的不是王公贵族,女婿日后有前程也是好的!
姜氏想了想,认真对谢昭宁道:“昭昭,以前婚嫁之事上,我虽管你,却不曾促你上进。如今我想着,咱们不蒸馒头争口气,怎的你就不能嫁个好夫婿了!现家里一切顺遂,只有你们的亲事未定,你要好生注意着,母亲也给你注意着,咱们不能输与大房了!”
谢昭宁听着有些哭笑不得。
她知道母亲并非有攀附权贵之意,不过是今儿被刺激了,所以不服气罢了。至于婚嫁一事,她知道自己在汴京并不很受欢迎,总还是身世的缘故,虽不似前世一般被万人唾骂,可她仍是被争议的人物,旁人是敬而远之的。母亲如此壮志踌躇,只怕是要失望的。
她自己呢,谢昭宁的目光略微放远,看到了槅扇外葳蕤的草木。前世虽嫁的是顺平郡王,但这门亲事实在是莫名其妙,她现在也没搞懂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嫁了顺平郡王。她的亲事究竟该何去何从,她从未想过。她甚至想过不出嫁,依着药行而生,与母亲和弟弟在一起,与师父学棋,又有什么不好呢。想到师父,昭宁又想到那日她看着师父的眼睛,心跳竟漏了一拍。师父是贫寒举子,能不能考上进士也不一定,定是不符合母亲所想的……
昭宁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怎的就想到师父头上去了。师父毕竟是师父!她觉得还是一切顺遂母亲而来吧,万事只看缘分,经过了前世之事,她觉得姻缘是强求不来的,无份之人倘若强求,那势必是伤人伤己,遍体鳞伤。
她看着母亲笑道:“您放心吧,我必不会让她们把药行抢走的!”
即便谢明雪真的高嫁,大房真的飞黄腾达,她也不会让她们有可乘之机的,蒋横波如此厉害不也败在她手里了,她对自己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虽然还有蒋余盛在虎视眈眈,但昭宁也并不惧怕,否则白活这一遭了。
姜氏却说:“罢了,药行的事先放一放,你的亲事更要紧!”她跟白姑商量起来,“我记得她们商议五天后搬去新宅院吧,到时候家中要发帖请谢家各交好的世家来,办一场接风宴。我想着,魏氏定是想让谢明雪在宴席上广博好感,一鸣惊人。”
白姑也点头:“奴婢想着也是!且这是老郎君回京定居的欢迎宴席,来的人应比之前只多不少!谢明雪资质不差,到时候定是广受欢迎,咱们娘子也定不能错过这个好时机!”
白姑也觉得自家娘子是一千个一万个好的,比谢明雪强得不知多少,绝不甘心自家娘子被比下去。
姜氏和白姑两个人便将头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从昭宁的衣裳到头面再到妆容,该如何准备,两人商讨得热闹非凡,昭宁想要插话,却被姜氏挥挥手:“昭昭你别担心,到时候按我们说的来就是!你先去忙药行的事吧!记得明日过来试头面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