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想着和他比?”舒白搂住他,一只手沿着他的脊背一路向下,感受到他极力掩饰地僵硬,便漫不经心地轻拍安抚。
“至少现在,他什么也不是,但你占据了我大多数时间。”舒白说。
虞策之瞳孔闪烁,在昏暗的灯火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此刻却格外透亮明澈,看向舒白时像稚子一样天真,充满幻梦。
虞策之试探地将脑袋轻轻搭在舒白肩膀上,轻声问:“那以后呢?以后我也可以占据夫人吗?”
舒白眯了眯眼睛,几乎有些习惯他偏执的脑回路。
但她深刻知道今天给的甜头已经够多了,再答应他虚无缥缈的以后,还不知道他会嚣张到什么地步。
于是她只是哼笑一声,将他搂紧一些,声音淡淡:“该睡了。”
虞策之没有得到舒白的承诺,心中又浮现不安,但舒白好不容易给了他足够多的好脸色,他害怕破坏现在静谧的氛围。
他抿了抿唇,手臂拥紧舒白,低声说:“还没有用晚膳。”
舒白眉眼间有浓重的倦怠,语气如常,“今天太冷了,不吃了,你想去吃便去,我要休息了。”
“夫人不吃,我也不饿。”虞策之立即抱紧了舒白,愣是用高大的身体强行依偎在舒白怀中。
舒□□神倦怠,疲惫到没有精力回应虞策之的话。
昏暗温暖的殿宇里,虞策之第一次和舒白相拥而眠,连每一次呼吸都在诉说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虞策之又忍不住蹭了蹭舒白的脖颈,小声道:“其实我不在意兵符在哪里。”
垂落的纱帐内寂静无声,舒白没有回应他,像是已经熟睡。
但虞策之察觉到她轻轻转动脑袋,显然在听他说话。
他的唇一直粘着她修长的脖颈,沙哑着声音继续说:“如果是夫人拿走了,那也无所谓。”
黑暗中仍旧无人应答,虞策之说完一直压在心里的话,沉闷的心情得到缓解,他小心拉了拉被角,确认舒白不会被凉意裹挟后,搂着她沉沉睡去。
风雪骤至。
等到第二天早晨,虞策之从睡梦中醒来,皑皑白雪覆盖着飞檐斗拱,灰蒙蒙的雾霭遮天蔽日,指甲盖大小的雪花密集地从空中飘落。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上许多,初雪也格外厚重绵长,甚至压垮了御花园的树枝。
但虞策之已经无暇顾及宫中雪景。
——舒白没有醒过来。
虞策之不敢细想自己究竟是何种心情。
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舒白的纵容,第一次和他最爱的人相拥而眠一整夜,没有身体上的讨好,没有情/欲的驱使,两人直白地相互靠近。
在今天早上之前,他以为苦尽甘来,终于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然而现实却狠狠打击了他。
他痛恨自己的掉以轻心,明明知道舒白身上有寒症,却放纵舒白的心意,没有逼着她去让御医诊脉。
他一向谨慎,却没有注意到舒白愈发寒凉的身体,直到她在睡梦中昏睡不醒,才猛然惊觉事态的严重。
御医几乎是被宋祁拎着衣领一路提到的荒宫。
进到内殿,御医下意识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瞬间大骇。
此时的皇帝犹如修罗恶鬼,面色阴沉可怖,凄厉得似乎能吃人。
御医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汗流浃背。
他低着头,一路小跑到床榻前,甚至不敢多问皇帝一句,想要掀开纱幔为舒白诊脉。
只是当他的双手即将触碰纱幔时,感受到身后如芒在背的视线,又唰地一下收了回来。
御医忙道:“陛下,还请将夫人的手腕露出,臣好方便诊脉。”
虞策之咬牙,意识到舒白是寒症发作后,他只觉得这个劳什子宫殿根本不暖和,刚才御医进来时还带入了不少寒气,这样的温度还让舒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那她如何忍受得了。
但他知道,如果不诊脉,舒白会死。
他闭了闭眼睛,半跪在床榻边,颤抖着掀开柔软遮光的纱幔,露出了里面沉睡的人。
小心翼翼露出舒白的手腕,虞策之张嘴,用无比沙哑的嗓音催促,“快点。”
御医连忙为舒白把脉,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怎么今日偏偏就轮到他当值呢,因为在御医署里,他是一众御医中医术最高明者,所以被宋祁不由分说扯了过来。
但他资历尚浅,空有医术,却还不懂老御医们用来安抚上位者的话说。
御医抖着袖子擦了擦冷汗,连忙将舒白的手塞回厚实的被子里。
舒白的情况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寒症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