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音神色不变,只有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她垂下眼帘,声音淡淡:“在这里,一直能听见他们审问楼涯的声音。”
她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舒白身后幽深的长廊,“你拿了哀家的东西,总要给点报酬吧,哀家要的东西很简单,只需要你立即结束楼涯的性命。”
“你想要楼涯死?”舒白扬起眉梢。
“他那个样子,死了不比活着快乐。”江音沉声反问,漂亮的眉眼中不见半分对生的渴望。
“你不试着求我,或许楼涯活着也能解脱。”舒白说。
江音霎时抬起眼,视线死死落在舒白身上,她面部肌肉微微抽动,半响,她冷笑一声,“你想要哀家拿什么来换。”
“太后不是已经猜到了。”
“你能做什么主,与其和你交易,倒不如和虞策之那贱人,至少他才是大梁之主。”江音扯了扯唇角,目光充满审视。
舒白不急不躁,平心静气,“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这里都是他的暗卫,你高声说要见虞策之,立即就会有人去通报。”
“因为你也知道你见他没有用,他不需要调符,一个月过后,你手下所有精英都会因为没有续命的药,毒发身亡,人都死了,调符自然也就没用了,至于兵符,他的确想要得到,但那又如何,你觉得他有耐心来和你谈条件,若是让他知道太后在意楼涯,他有什么不快,直接拿楼涯开刀便是。”
江音脸色黑沉,咬牙道:“好一张利嘴。”
“多谢太后谬赞。”舒白微笑颔首,“太后这么久都没有向宋祁透露兵符的下落,想必对舒白也有庇护之心,舒白感激不尽。”
江音冷哼一声,拂袖转身道:“哀家可以告诉你调符的用法,但你要救楼涯。”
“我还要控制死士药物的研制药方,以及解药的药方。”
江音眯起眼睛,讥笑道:“胃口不小,把哀家有的都算计完了。”
“只是你后面提出的这些,就不是救一个楼涯,哀家就能告诉你的了。”
舒白微微倾身,贴近江音几分,淡声道:“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想要太后的命,虞策之看似持中不言,但他恨不恨太后,太后心中有数。”
江音身形微颤,再次看向她,目光狠毒,“你想说什么,哀家不怕死,哀家掌权数年,早就料到自己的结局了。”
“但太后可以不死。”舒白说。
闷热的禁牢里,空气骤然稀薄了起来。
舒白隐隐觉得周身气氛都凝滞了,但她还是不躲不避对上了江音充满质疑和防备的面容。
“你以为,哀家很好骗吗,这里是禁牢,地处皇宫,即便你拿到了调符,用哀家训练多年的死士来劫狱,他们也救不出哀家。”
舒白垂目,轻声细语地说:“为什么一定要在禁牢劫呢,”
江音目光颤动,她艰难地握住铁栅栏,借此稳定身形,“你是说——”
哒、哒、哒……
两人的耳畔同时响起沉稳有力,迅速逼近的脚步声,且不只有一个人。
江音面色微变,霎时扯过舒白的衣服,咬牙道:“哀家只信你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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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策之阴郁着脸,经过死气沉沉的楼涯,他看也不看楼涯,加快脚步,径直向关押江音的牢房走。
在见到舒白之前,一颗心始终高悬的。
他不知道舒白为什么忽然要见江音,而且赶走了随身跟着她的暗卫。江音那女人花招百出,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被层层关押着,也可能对舒白造成危害。
但是舒白为什么要去见江音,还特意选在他上朝的时间点,故意避开他。
直觉告诉他,舒白身上藏着秘密,他和她需要静下来好好谈一谈。
虞策之心头有些杂乱,他甚至有些踌躇是否直冲冲闯进去。
他和舒白眼下还是不尴不尬的身份,舒白不愿意接受他,他固然可以强行令礼部准备立后,但纸包不住火,必定是要在她心情好的时候软磨硬泡,让她有个准备。
纵然虞策之如何心烦意乱,他还是带着宋祁等数名侍从,抵达了江音所在的牢房。
看见舒白,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虞策之躁动不安的心也立即得到了安抚。
他平静下来,装作不知道舒白在这里,语气中带着些讶然,“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音看见虞策之,脸上立即染上讥诮,语气阴阳怪气,“哀家不会给你解药的,游左敢背叛哀家,就应该料到了自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