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给陆逢年的禁药虽然经过改良,但舒白也没有给别人试过,没料到会出现药效不稳,提前发作的情况。
好在陆逢年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虞策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为难他。
舒白趁着无人注意,提起裙摆向陆逢年离开的方向走去。
巷子深处,陆逢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颤抖。
不是因为临近深秋冷得发颤,而是疼。
让他遭受无妄之灾非舒白本意,舒白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醒醒,你还有力气起来吗?”
陆逢年艰难掀起眼皮,看见舒白的脸,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你,我没有按照约定去竹屋,晚了几天,没找到你,竹屋也被烧了。”
舒白没说他按照约定去竹屋她也无暇顾及,甚至大概率会坏事。
“我给你的银子呢,那些银子够你衣食无忧。”
陆逢年低咳几声,捂着腹部强撑着说:“被抢走了,我只是个乞丐。”
舒白了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我记得你功夫不错,怎么连一小袋银钱也保护不了。”
“……太饿了,没力气。”陆逢年没有隐瞒。
舒白挑眉,“还能不能起来,你需要自己走,我才能带你离开。”
陆逢年双手撑地,尝试片刻,摇头,“别管我了,我肚子很疼,应该得了顽疾活不长了,你是个好人,但我已经没有被救的必要了。”
“不试试就放弃,你真的甘心?跟我走,我有办法救你。”舒白没有告诉他,他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来自于她喂给他的药。
陆逢年咬了咬牙,再次尝试站起,这次他拼尽全力,好不容易起身,脸上大汗淋漓,身上挂着的衣衫也被浸湿。
他赤着脚艰难走了两步,手死死扶着墙,总算没有再次跌倒。
舒白见他能走,松了口气,“走吧,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陆逢年一路上跌跌撞撞,但好在顺利抵达了萧府。
只是进入萧府后,他明显已经强弩之末,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也白得吓人。
舒白担心诱发全部药效,真让陆逢年死在这里,半扶半拖把他带到后院的空地上。
游左知道江音派人跟踪他后,当即也不敢回江音那里,就地睡在院子里最大的树冠上,他见舒白回来,立即从树冠上跳下。
“这是谁?你还会好心带乞丐回来住吗?”游左不解。
舒白让陆逢年坐在树下,从怀里掏了一粒随身带着的药塞进他嘴里。
陆逢年大口喘息着,意识消散,胡乱地咽下。
“他叫陆逢年,你当他是普通的乞丐也行。”舒白随口解释。
游左自然没听过陆逢年的名字,无所谓坐在秋千上,托着腮说:“你应该不是乱好心的人吧,他对你有什么用处吗?”
舒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药丸很快在陆逢年身体内生效,剧烈的疼痛感如潮水一般退去。
他勉强掀开眼皮,用仅有的力气说:“你喂我吃了什么。”
舒白本打算糊弄过去,但对上他清明充满不可置信双眼,又平静地咽下嘴边敷衍的回答。
“你喂我吃了什么?”他又重复一遍,因为余留的疼痛,语气磕磕绊绊,“上次、这次,是什么。”
舒白见他猜到,聪明人不说暗话,当下也不隐瞒了,“一个月一服用的药能是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了!”陆逢年双目通红,表情破碎,“我以为你是好人,我以为我们同病相怜。”
他和舒白皆是家中败落,无依无靠,他以为舒白出于怜惜接近他,没想到,她会喂他吃那样的药,让他像奴仆死士一样活着。
本以为是救命恩人,结草衔环无以为报,结果所谓的救命之恩是假的不说,她甚至还想要骗他做狗。
陆逢年觉得感情遭到欺骗,心情碎裂不堪。
“骗子。”
舒白居高临下凝视他,“我骗你什么了?我救了你两次。”
“那是因为我吃了受你控制的药。”陆逢年哑声反驳,“没有你,我根本不会面临危险。”
舒白笑了下,“但没有我,你会像狗一样苟活,没有我,你的命运只会是死在某个角落。”
陆逢年手握成拳,颤声道:“那也比做死士强,做死士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游左听了顿时不乐意了,“死士怎么了,我照样活得很快乐。”
“把解药给我。”陆逢年咬牙,向舒白伸手。
舒白垂目,反手把腰间的匕首扔在他面前,“没有解药,你想解脱,只有死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