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惜时的语气越来越慌乱,又自责又害怕,偏偏这时程疯批还来火上浇油一把:“啧, 死了就死了,一个假扮女人还打女人的垃圾, 真死了也不可惜。”
舟雨听完景惜时的话,立刻想到刚刚死在他们面前的两个卫兵, 心中一紧, 喃喃道:“那我也杀人了啊,师父说不能滥杀无辜, 否则要天打雷劈的,完了,我也要死了……”
解千言见她脸色苍白,目光惊惶,出言打断道:“别胡说!计划是我定的,洗秽泉水也是我让你泼的,不关你的事。再说了,这怎么能算是我们滥杀无辜,我们也是被蒙蔽、被误导了,祭神节以前从来没死过人,这是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事实,偏偏这次出了问题,那有问题的也不该是我们,而是奚家,是设下秘境定下试炼任务的槐江神女。”
舟雨想起那两个卫兵临死前的表情,满是懊恼、惊讶、不解,却没有痛苦和害怕,或许他们也只是在遗憾任务没有完成,被淘汰出局了,临死前还想着出去后跟朋友多喝几杯解解闷,却没料到真的枉送了性命。
他们也被骗了啊。
景惜时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开口:“对,你说的对,不是我的错,我也是被蒙蔽了,我们都被这个任务骗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总算冷静了些,继续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再继续做这个任务了,那些所谓的邪祟,是跟我们一样参与试炼的人,但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解千言心中猛地一沉,如果邪祟也是参与试炼的修士,那他们的任务又是什么?如果他们能被洗秽泉水轻易杀死,那自己这方的人是不是也能被某种方法轻易杀死?
“景道友,你带着程泽和锦年,赶紧找地方藏好,不要跟任何人接触!我们尽快回城跟你们汇合!”
景惜时也反应过来了,声音有些发紧:“好,我们在城东王家铁匠铺后面第三座废弃的宅子里,暂时不会有人过来,你们路上小心。”
结束通话后,解千言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拿出了符纸符笔,开始画起了符。
舟雨乖乖坐在旁边不吭声,苦着脸开始想象自己被师父骂心狠手辣滥杀无辜,被降雷劈成秃子,被倒扣一千点功德,天天当牛做马都攒不够,越想越凄惨,简直不想活了。
解千言百忙之中抽空觑了她一眼,淡声道:“别瞎想了,别人的错处不要随便往自己身上揽,你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舟雨恹恹道:“嗯,我知道了。师兄你在画什么?”
“敛息符、消灵符、定身符、驱邪符、避水符、避火符、神行符、安魂符,现在情况复杂,得多准备些防身手段,有备无患。”
舟雨被这一连串的符砸得晕头转向,惊叹道:“师兄你怎么会这么多啊……要不要我放点血给你?”
解千言下意识便拒绝:“不用,你现在的身体又不是原本的妖身——”
他忽然顿住,想到所谓的邪祟死后都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那或许他们的身体,其实也是原本的身体?
想到这里,他立刻抽出匕首,拽了舟雨的手,在指尖轻轻划了一下,挤出两滴血融在符墨中。
舟雨有些愣愣的,收回手后才嘀咕了一句:“这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解千言没搭理她,用融了血的符墨继续画符,一落笔就感受到其中蕴含着十分熟悉的九尾狐妖力,心里的大石头压得更沉了。
他们应该都是以真身进入的这座止息城,在这里死了也是真的死了。
“师兄,你怎么了?”
解千言回过神来,笑笑道:“没事,你去叫萧公子起来吧,等我画完这些符我们就走。”
萧喇琥被叫醒还有些不高兴,但听舟雨将真的死人了的事讲完后,整条狗都精神了,死死抱着舟雨的脖子不松爪,苦苦哀求:“舟雨姐姐,你一定要保护我啊,如今你修为最高,还是少城主,我只是条营养不良的土狗,我太弱了呜呜,舟雨姐姐你放心,出去之后我让父王封你当大将军怎么样?”
舟雨犹豫了下才道:“可是我更想当王妃哎……”
萧喇琥没料到自己拿她当姐姐,她却惦记着当自己后娘,但生死面前也顾不得什么辈分原则了,一口应下:“没问题!我父王可喜欢漂亮姑娘了——”
他嘴里应着,心里开始忏悔:对不起娘亲,回去多烧几炷香给您,您的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儿子平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