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清静也只维持了三天而已。
这日午后,解千言仍旧在茶室中画符,迦昙依然在闭关,而原本该在黄昏时分才响起的开门声,今天却提前响了。
嚯,野狐狸今天竟然提前回家了!
解千言也只是这么随便一想便没再多管。
但奇怪的是,院门响起后,没有如往常一般传来舟雨的咋呼声,那狐狸也没有凑到自己跟前送些花啊草啊虫子啊之类的玩意儿献宝,小院安静得有些反常。
两次笔锋走歪之后,解千言终于画不下去了,他放下笔,准备去看看那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还没走出房门,小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喂!有人在吗?赶紧出来!你家的狗咬人了!”
“呜呜呜好疼啊爹……”
“儿子别怕,爹今天定要打死那疯狗!”
院门被拍得哐当作响,解千言蹙眉看了看舟雨的房间,门扉紧闭,房间里半点声音也没有,他顿了顿,快走两步打开院门,只见门外一个农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带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小孩捧着手大哭,男人一脸不忿。
“你们找谁?”
中年男人见开门的是个俊美青年,看上去面色不善的模样,语气略微软了点,但仍旧怒气冲冲地:“你们家养了条白狗对不对?那狗咬伤了我儿子,刚才我亲眼看它跑进了你家院子,要么你赔钱,要么你把那狗拉出来给我打死!”
解千言看了看那男孩的手,虎口处确实有个犬牙形状的血印子,但这么点伤,包扎都不用包扎,竟敢大言不惭要打死他家的狗,呃不,他家的狐狸?
解千言没接他的话,而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丹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进那孩子的嘴里,伸手往他下巴上一顶,丹药就咽下去了。
中年男人见状大急:“你,你给我儿子喂了什么东西?!快吐出来啊儿子!”
小男孩被噎得差点翻白眼,哪里吐得出来,解千言冷冷道:“补灵丹,生肌止血延年益寿,不用谢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院门“嘭”地一声关上,差点夹到那中年男人的手,那人气不过,卯足了劲儿准备上前砸门,然而手刚落下,就被一股巨力弹出三丈远,小男孩见状哭得更凶了,中年男人也终于明白惹不起这家人,只好带着小孩灰溜溜离开。
解千言打发走那父子俩,直接去敲舟雨的门,然而敲了半天也没动静,他有些不耐烦:“惹了祸就躲起来,你平日里上房揭瓦时那股牛劲儿呢,只知道往自家房子上使吗?”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解千言却没看到人影,正疑惑的时候,衣裳下摆忽然被人扯了扯,他低头看去,就见到门缝中伸出了一只脏兮兮的狐狸爪子,拽了他衣摆一下又赶紧缩回去。
解千言无语,将门推开了些,侧头往里面一瞧,只见门背后的夹缝中缩着一只灰头土脸的狐狸,狐狸脑袋埋得低低的,身上沾了不少草叶土屑,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解千言蹙眉:“你受伤了?”
舟雨没答,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个小孩,那个小孩伤得重吗?师兄你,是不是给了他一颗丹药啊?你放心,我,我肯定会还你的……”
解千言嗤笑一声:“他伤得肯定没你重!让你修炼你不修炼,结果连个凡人小孩都打不过,你可真行啊!”
知道孩子伤得不重,舟雨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后知后觉地委屈起来,哇地一声就哭了:“我、我才没有,才没有打不过他呢!他、他故意藏了铁夹子夹我的腿,还抓我,我是,我是不能伤害小孩,所以才、才让着他的,我不敢用灵力,只是轻轻咬了一口,就一口而已……”
后面的话被抽噎声淹没,再也听不清楚,但那滔天的委屈可是真真切切的。
解千言顿时有些后悔一开口就数落她,但要他道歉嘛,那不可能。
眼看着这狐狸越哭越凶,声声泣血,饶是解千言再铁石心肠,也有点扛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犹犹豫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狐狸脑袋。
“喂,你别哭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那个,你伤到哪儿了?我,我帮你看看伤行不行?”
狐狸一边哭,一边将藏在背后的一只前爪伸了出来,解千言小心翼翼接过爪子看了看,顿时更后悔了。
雪白的绒毛被血浸透后结成了一团,捕兽夹几乎贯穿了整只爪子,伤口狰狞皮肉外翻,白骨森森,跟那小男孩手上的一点齿痕比起来,她确实是让着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