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曦也眼巴巴地看着她,又着急又心疼,见她情绪稍缓,不由得冲解千言露出个赞许的笑,顺着他的话道:“礼物?小舟雨给爹带了什么礼物?快让我瞧瞧。”
舟雨擦干泪,将晏曦捧到眼前,哽咽道:“有,有烧鸡、卤鸡、炸鸡腿、酱香鸡、叫花鸡、白斩鸡、荷叶鸡,都是我喜欢吃的。我,我也不知道爹喜欢什么——”
“哇,我最喜欢吃鸡了!果然是我的女儿,咱们父女俩的口味一样呢!”
晏曦极是捧场,为了哄女儿开心,甚至原地翻了两个跟头,完全没有身为妖王的身份包袱。
舟雨果然破涕为笑,连忙让解千言帮她将礼物都拿出来,满满当当摆在祭台上,香味顿时争先恐后地往人鼻子里钻。
晏曦喜欢吃鸡可不是哄舟雨玩的,看着这一台子的各色美味鸡,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兴奋得不停搓爪,好不容易等解千言上齐了菜,赶紧伸爪去拿离得最近的酱香鸡,然后,爪子从油亮喷香的鸡腿中穿过,捞了个空。
解千言忍住笑,温声解释道:“岳父目前还是魂体,恐怕不能吃东西,重新凝聚肉身还需要几年时间,只能辛苦您再等等了。”
晏曦幽怨地剜他一眼,颓然蹲回舟雨手心,努力摆出个不甚在意的模样。
美味的鸡摆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这种痛苦舟雨太能理解了,她顿时觉得抱歉,小声安慰自家老爹:“对不起啊爹,我不知道您不能吃……要不,要不您闻一闻,还,还挺香的哈哈……”
晏曦爽朗笑道:“嗐,没关系的乖女儿,阿爹乃是神君,早就不重视这些口腹之欲了,能见到你们就很高兴了。”
如果他最后没有下意识吞咽的动作,恐怕这话会更有可信度。
但高兴是真的,晏曦已经几千年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舟雨也开心起来,小心翼翼捧着老爹,开始絮絮叨叨跟他讲这些好吃的鸡都是如何收罗来的,话匣子一打开,原本还有点生疏的父女俩迅速亲近起来,舟雨跟他分享这些年去过的有意思的地方,结识的有趣的朋友,东一句西一句,想到什么说什么,晏曦也极其配合,时不时地惊叹感慨,讲笑话时父女俩一起哈哈傻乐,说到讨厌的人又叽叽咕咕地一起吐槽,聊正经事时煞有介事地帮着分析一通,两人竟默契得如同从来不曾分开过。
解千言找了处空旷地方坐下,笑着看他俩聊得热火朝天,心中一片温软,时光也好像变得轻缓起来,流淌得悄无声息。
直到晏曦的身影变得有些透明,神情也略微疲惫,解千言才开口询问那蠹虫书生的事。
听完解千言的讲述,晏曦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沉思了许久,问了个看上去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们可知道天字文是如何来的吗?”
舟雨和解千言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晏曦轻叹一声:“迦昙或许跟你们说过,天字文是神界的文字,但更早的时候,在我出生之前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间里,神界用的文字跟人界妖界没有区别,只是后来,一位神君无意中发现一本奇怪的书,其中的文字竟与世间所有文字不同,这位神君花了很多年破解了这本书,他也在此过程中真正勘破大道,踏破虚空离开了此方世界。
但他却没有带走这本书,如此奇书,自是引得各方争抢,但可惜谁也没能成功,这本书最终毁于战火。
跟那位真正得道的神君一样,这本书也不曾留下名字,书中内容更是无人知晓,但其中所用的文字却意外流传下来,经后世补充完善,最后成了天字文。
神界笃信天字文可沟通天地,蕴藏着大道至理,因此严禁其他五界使用天字文,如此一来,天字文便成了神界独有的文字。
但听千言讲完那蠹虫的事,我却觉得,所谓的天字文,所谓勘破大道踏破虚空,或许才是一场最大的骗局。”
舟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解千言沉默了良久,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您的意思是,那位传说中得道破境而去的神君,或许就是那只蠹虫?是他骗了神界毁了神界?”
晏曦两爪一摊,无奈道:“或许吧,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我既没见过那本书和那位神君,也没见过那只蠹虫,要不你们再去问问迦昙那臭秃驴,他神神叨叨的,知道的东西或许比我多。”
解千言沉默不语,晏曦轻咳一声,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舟雨,轻声道:“好了,我也是好几千岁的老人家了,得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