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千言停下脚步,一言不发拔剑直斩洗心阁。
这一剑带着滔天的怒和恨,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扫平挡在面前的房舍瓦檐,却在斩到洗心阁之前,被乍然亮起的一道寒芒拦住。
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之声猛地爆开,伴随着一股潮水般向外散开的磅礴灵力,再一次砸到留音石布下的结界上,整座商家大宅都被撞得震颤了起来。
可惜的是,震颤了片刻之后,结界仍旧固若金汤,这次甚至连商知羽聒噪的说话声都没有停顿片刻,依旧用同样的语调重复着同样的台词。
解千言微微侧过脸,见到残垣断壁之中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边还围着十来个手持刀剑的客卿长老。
这中年男人脸色煞白眼神惊惶,抱着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想要转身逃走,却又硬撑着站在原地,虚张声势地叫嚣道:“狗贼,竟敢擅闯我商家祖宅,伤了我儿,今日定要你死无全尸。”
这人正是商明曜的堂弟,商知珉的父亲,暂代家主之位的商明晖。
解千言嗤笑一声:“原来是二叔啊,啧,都多少年了啊,你这修为怎么还停在地仙圆满境界呢,是天资太差脑子太笨,还是心思都用在挑拨离间争权夺利上了?啊,我忘了,你是个没用的玩意儿,就算当着家主,拿着镇族之宝,也还是个没用的玩意儿。”
商明晖被气得脸都红了,却一点也不想跟面前这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家伙动手,方才他与长老们合力拦下一剑,又催动凝光宝镜攻击结界,结果不仅没撼动结界,倒被神器之力反噬,本来修为就差了一个大境界,负伤之下更是不可能打得过解千言,但如今他是代家主,他跑了的话,老祖恐怕立马就会废了他。
解千言却没有再给他时间思考是战是逃的难题,脚下微动,整个人化作黑雾消散,再现身时已经在商明晖等人身后。
这些长老们本就不是商家人,眼见着不敌,早已萌生退意,见解千言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后,一个个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就抛下商明晖作鸟兽散。
商明晖也想跑,奈何解千言不给他机会,戮仙剑悄无声息地从他后心刺入,如砍瓜切菜般一剑洞穿心脏。
商明晖愣愣看着胸前剑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想要回头再看一眼杀死自己的凶手,脖子却像生锈了,努力了许久都纹丝不动。
解千言面无表情地抽出戮仙剑,颇有些嫌弃地弹了一下剑柄,将剑上的血渍弹飞,又伸手抽走商明晖手中的凝光宝镜,扔垃圾般扔进储物袋,转身继续朝内宅走去。
“商明曜,商云庭,黎书婉,这才几年不见,你们都变成乌龟精了吗,缩着不出来算怎么回事?就算不想见我这个不肖子孙,难道也不想见见你们最疼爱的好儿子,好孙子商知羽吗?再不出来见见,待会儿他可就要魂飞魄散了啊。”
解千言双眼通红,白衣染血,提剑走在商家内院中,步伐不快也不慢,留足了时间等这场戏的主角们登场,可洗心阁里却始终没有动静,商家祖宅中能跑的人也早就跑了个干净,再没有人出手拦他。
终于,他来到了洗心阁门前。
望着古朴大气的七层高阁,庄严肃穆的楠木匾额上书写的洗心阁三个字,解千言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喃喃道:“你们这些畜生的心确实够脏,该好好洗洗。”
体内的魔气如沸腾的岩浆般奔涌,杀意几乎快要烧焦他的理智,一路忍到现在实属不易,解千言也不想再忍下去,手中戮仙剑似乎也懂了他的心意,毫无花哨的一剑斩出。
剑气如咆哮的巨龙,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奔向洗心阁,掀翻了整片屋顶,藏在里面的两道身影疾飞而出,停在半空,一人须发皆白,老态龙钟,正是商家老祖商云庭,一人三十来岁,面色惨白,则是商家家主商明曜。
“大胆贼子,竟敢擅闯我商氏祖宅,莫非以为区区金仙初境的修为便能横行无忌了?”
开口的是商云庭,商明曜似是受了重伤,始终不发一语,只恨恨瞪着解千言,眼中的怒火似要将他烧成灰。
解千言笑了,看着这位惯会装聋作哑的商家老祖,笑容中满是鄙夷:“高祖看来确实年纪大了,天天缩在洗心阁当乌龟,眼瞎耳聋,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早点去投胎,争取下辈子投生成天生仙骨的好苗子。”
解千言当初九死一生回到商家,便是这位老祖商云庭最先发现他身有仙骨,动手洗去解千言记忆之人也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默许商明曜谋害发妻的人还是他,若非他自己年事已高移植不了仙骨,恐怕最终得利的仍旧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