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看得呆了,恻隐之心起,磕磕巴巴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
林尔善觉得腿上一紧,低头一看,才意识到房东肉乎乎的、油腻的手,竟一直搭在自己膝盖上,于是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还能有什么困难,就是没钱而已。”
他这一扭身、语气里带着的小情绪,让房东莫名心里发痒。
“哎……”房东定定地瞧着林尔善的侧脸、睡衣下面清瘦的腰身,猛地起身,一屁股坐在林尔善身边,“你别发愁啊,还有办法!这样吧,你也别搬了,好好在我这里住下!”
距离突然拉进,林尔善闻到他身上好几天不洗衣服的、陈旧的汗味,皱了一下鼻子,身体后倾:“我没有钱。”
“没事!”房东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顿时热血上涌、邪念上头,伸手勾住林尔善的肩膀,用力往自己怀里揽,“我跟我老婆商量商量,让她通融通融!”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林尔善感到不适,他侧目看去,却瞧见房东的眼神像是毒蛇吐信子,湿哒哒地在自己脸颊颈间游走,说不出的恶心腻人。
林尔善猛然意识到什么,浑身剧烈地一个哆嗦。
“林医生,你别担心,我是真心想帮你的!”见他这幅柔软可欺的模样,房东愈发放肆,另一只手攀上林尔善腰际,□□道,“你一个人生活不容易……”
“……滚!”林尔善突然暴怒,一把推开房东。
他力道大得出奇,房东始料不及,倒在沙发上,懵了一秒:“你……”
林尔善感觉浑身上下爬满了蛇虫鼠蚁一般,无比恶心,愤怒到了极点,脸涨得通红,指着门大喊:“你给我滚出去!”
房东反应过来,从床上爬起,恼怒道:“这是我的房子,要滚也是你滚!”
“……好,我滚就我滚!”林尔善气疯了,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气冲冲地走向房门。
可是房东猥亵不成,一时不肯善罢甘休,一把抓住林尔善的后衣领:“小兔崽子,给我回来!”
林尔善胸前一紧,下意识回身挥拳,却被对方一把握住,接着抬脚想踹过去,可房东抓着他的拳头使劲一推,林尔善重心不稳,倒在沙发上。
这个虚胖的小老头竟然出奇的有劲,林尔善后知后觉意识到危险,而对方的身体即将压了下来……
林尔善眼一闭、心一横,屈起膝盖,打算直击要害,而意料中的重量却迟迟未曾降落。
他奇怪地睁开眼,只见房东四肢好像无法自控,表情惊恐:“什么玩意?谁?”
“你爷爷我!”一声熟悉的怒吼。
林尔善这才看见房东身后的高燃。
他穿着一身橙色消防服,浓眉紧拧,揪着房东的后心,把他肥硕的身躯掼在地上。
“呼通!”一声巨响。
“哎哟!”一声惨叫。
老旧的地板跟着震动了两下。
高燃还不解气,按着他一顿胖揍:“老不死的狗东西!”
林尔善只觉得高燃的出现极不真实,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上前拉架:“高队长,别打人啊!”
房东已被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我错啦!别打啦!要死人啦!”
高燃又骂了一句,黑着脸松开手:“滚!”
房东屁滚尿流地跑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
刚才那一瞬间的恶心、愤怒和恐惧再度涌上心头,林尔善浑身颤抖,感觉有股气在胸腔里翻涌,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酸涩泛红。
林尔善对同性间的亲密行为有阴影,因为他高中时遭受过男生的骚扰。
那是和他同校的学生,和林尔善这种努力学习的孩子不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有一群小跟班,见林尔善总是形单影只、没有朋友,便经常尾随他放学。
和魏诚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林尔善反侦查意识很强,每次被跟踪,都不得不故意绕远路、走人多的地方,甩掉那个男生。可是有一天,他还是逮到机会,把林尔善逼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对他动手动脚。
那时的恶心、愤怒和恐惧感,与当下一模一样。
“可恶!”林尔善怒骂着,涌出泪水。
高燃转身面对他:“嗯,可恶!”
林尔善用力抹了把泪,继续用他字典里最脏的字眼去辱骂他:“恶心!”
高燃应声:“恶心!”
林尔善:“同性恋,死变态!”
“呃……”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话,高燃没有立即附和,不自在地顿了一秒,接着帮助林尔善扩充词汇量,“对!不要脸的老逼登!”
林尔善情绪上头,没注意到高燃短暂的异常,痛痛快快发泄了个够,才抽抽搭搭地问:“高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