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宛檀捏着那张信笺,先是到妆奁处看了看,又去找那些衣裳,都是些明黄色和淡紫色的亮色,做工也很是精细。
江远置办的东西无一不合她的心意。
薛宛檀这才发现,江远对她的观察和了解早就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而她到了现在才萌生出想要多多了解江远的想法。他们之间的差距,可谓悬殊。
她低头,看着那张被她揉得发皱的信笺,想了想,还是将其放入了随身携带的储物袋中。
下一瞬,原本还睡得正香的糖圆突然跳了起来,一个劲地往薛宛檀的身边冲,仿佛身后有人在追杀。就算最后到了薛宛檀的怀中,它也不甚安稳地摸来摸去,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于是,糖圆身上的那块白玉石也在一晃一晃中折射出窗外的光,亮的人不适。
薛宛檀抱着糖圆,微微皱起眉头,糖圆是通灵性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发起疯来。思忖过后,薛宛檀还是屏息凝神,稍稍放出点灵识,慢慢地往外探究。
起初原是很平静的,但一靠近那座山,薛宛檀便察觉到了极强的灵力波动。但那边又没有人在打斗,这样的安静之下还能造就如此灵力,山上的那人必定有着不错的修为。
这样的人为何跑到惠阳镇来,又为何偏偏到了那座山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薛宛檀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先前信笺上的内容,江远现在或许也在那座山上。
又或者,江远正和那些不知底细的修士同处一片地方!
理论上说,惠阳镇更靠近妖魔宫,天月宗的人不常到这边来。但上次妖魔大战后,天华剑仙以一己之力斩杀妖皇和魔皇,并且封印妖魔之脉,妖魔宫的实力便大不如前。天月宗若是想要趁机扩张势力范围,好进一步将妖魔宫斩草除根,也不是全无可能。
若是这修士是妖魔宫的人,大抵也是来要她性命的。毕竟,无论是路生还有游彦,既然对她动了手,自然是要亲眼看见她的尸首才会放心。而若是天月宗的人,无论是何人,只要发觉她与妖魔宫有半点牵连,她也是吃不着什么好果子的。
总而言之,此地不宜久留。
她必须得走了。
薛宛檀自嘲地扬起唇角,她也是这几个月好日子过惯了,原先在龙潭虎穴中练出来的机警性竟也全部丢掉了。若是没有糖圆,她怕是死到临头才会开始后悔。
在性命之忧之前,薛宛檀已经无暇去考虑什么对江远来说更好的万全之法。她只有先活下去,才能有时间去慢慢补偿江远。
薛宛檀迅速检查了一遍储物袋,又准备去收拾其他东西,但拿起又放下,走了又走后,薛宛檀才意识到,她本是一身空空来到这里,自然什么也不该带走。
可惜了。
那些还未穿过的衣裳,还未尝过的糕点,还未用过的胭脂……
以及,还未告别过的江远。
薛宛檀低头看了眼糖圆,还是决定将它带上,糖圆并非凡物,留在江远身边或许只会给他带来祸害。离开前,薛宛檀最后回身扫了一眼这间屋子,在心中轻声说了句——
再见了。
此时此刻,江远一边往回走,一边默默在心里盘算着薛糖大概会睡醒的时间。她今早胃口不好,中饭得准备些酸辣开胃的。这个季节温度不高,最好赶着她刚醒的时候做好,如此一来,饭食的滋味才会更好。
毕竟,冷过再热的饭到底没有新鲜出炉的味道好。
思及此,江远暗暗加快了步伐。
第6章 身死(一)
天月宗。
收到徐津传来的消息时,黎清越正与其他长老在庭中阁议事,无非便是与妖魔宫的那点事情。
待到人散了,黎清越才一敛眉,往外走。
如果徐津所说不假,在惠阳镇的时候天华剑的残魂有了异动,那下一任持剑人必定就在惠阳镇附近,他得亲自去看看。
假如真的找到了……
黎清越悄然握紧天华剑,心头微动。只是,才到门口,黎清越便看见了走在一起的施问雁和段止。施问雁转过身,语气平淡:“师兄这是有事?”
“无事。”黎清越自是否认,天华剑的事情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要回归云峰罢了。”
施问雁轻挑眉头,盯着他看:“既然如此,不如一起?正好,我和段师弟也许久未到归云峰坐坐了。想当初,大师兄还在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可是时常聚在一起,没道理大师兄不在了,我们几个反而生疏起来。”
黎清越回望她的眼,在其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讥讽之意,但他面色不改,只点头应下:“那便走吧。”
跟着黎清越走了几步,施问雁又倏然出声:“师妹突然想起府中还有点事,便先回千月谷了,改日再与师兄相聚。毕竟,师兄人就在这,又不会突然没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