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床榻一片混乱,是从前没有过的氛围。
元宝推开支摘窗,让清风透入,为难地盯着被弄脏了的褥垫,决定还是先收起来。
她家小姐脸皮薄,没准连洗都要自己洗。
汤泉间里,澡豆香气袅袅,云雾蒸腾。
俞知光乌发挽起,松松地扎了个像男子样式的发髻。薛慎不懂侍弄女儿家梳妆,这已算扎得细致。
小娘子鬓边碎发贴在脸颊,眼尾薄红未消,杏眼还残留几分迷离恍惚,一双唇尤为红润。
薛慎拿木勺盛水,浇洒在她如白玉雕琢的肩头。
俞知光才回神,望见一池水雾升腾的热水,当即搂紧了他。薛慎自己也泡在水里,手掌抚在她光洁无暇的后背,一下下安抚着摩挲。
“薛慎,我们这就算是夫妻了吗?”
“对,想跑也晚了。”
薛慎长臂伸来,将她抱得结实,热水浸泡在她周身,也比不过他炽热的体温。俞知光晕乎乎的感觉还没散,脸蛋搁在他肩头。
薛慎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很缓,从头到尾都很温柔。
起先是像砚正峰时那样,等她快化成一滩水,他才贴过来亲她,阵痛很短暂,渐渐勾起了某种不一样的滋味,好得不能再好了。
她喜欢和薛慎这样亲近。
俞知光在回味中得出结论,奖赏似地抬起臻首,“啵唧”亲了他一口。
“傻笙笙。”薛慎亲回去。
当然不能照着尽兴的法子来,把她吓到了,往后还过不过日子了。练武功、学骑射当循序渐进,闺中事想来同等。何况,他还舍不得,这大半月她同宿在军营,玲珑腰身都瘦了一圈。
过了巳时,两人从汤泉间出来。
寝房摆了不知是朝食还是午膳的一桌,薄叶饼、糖麻花、透花糍、葵菜汤……多数是她爱吃的甜口。
俞知光顿觉饿了,津津有味吃起来,
薛慎吃了几张饼就走开了,回来时手里拿着个木匣子,打开了露出一只水头很足的芙蓉玉镯。
俞知光看了一眼,就搁下筷子,是之前薛晴来将军府时找出来的,说是薛慎阿娘留下的。
薛慎给她套到手腕上,她腕子细白,瘦了有几分伶仃,不禁又摘下来,搁在匣子里,推到她面前:“爱戴就戴,不戴就收起来放好。”
俞知光对亲近之人送的东西,都很爱惜。
更早一些时候就想给她了,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更不想她仅仅因为所谓的夫妻责任而收下。
“这个太珍贵啦,要是磕磕碰碰,刮花了,或是缺个角,都不好的。”俞知光认认真真欣赏了一会儿,阖上匣子,收到她最喜欢的一个珠宝箱里。
午膳后,按她的习惯歇晌。
薛慎这会儿不困,但陪她在换过的新床褥上躺着。俞知光也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好久,趴在薛慎肩头问:“薛慎,我们是不会有小娃娃的,对吗?”
她帮过薛慎几次,隐约直到是怎么一回事。
清晨那会儿,虽然最后意识已迷离,只觉心摇神荡,仿佛四肢百骸都不再属于自己,但还有依稀的印象,薛慎咬着她的肩膀,呼吸粗重地退了出去。
薛慎垂眸,用一种她看不懂的表情注视她,半晌,捏了捏她的脸,“现在还不适合。笙笙想吗?”
俞知光道:“我不知道,让我好好想一想。”
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前,有时稀里糊涂睡醒,仍会觉得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她家在俞府,而人住在将军府。现在俞府里只有阿兄一家三口了,阿爹阿娘不在皇都,她又亲眼目睹薛慎差点去了半条性命,将军府这个家一下子在她心里清晰起来。
如果是薛慎的话,她似乎不那么抗拒起来。
俞知光没能立刻想出答案:“薛慎,如果我想的话,什么时候适合要小娃娃啊?”
“陛下亲政,李相退位以后。”薛慎将被子拉上去,阻止问题多多的小娘子再问下去,“快睡觉。”
他饥肠半饱,欲壑未消,好不容易熄下去的火,俞知光一句没落到实处的“如果想的话”,差点轻易地撩拨起来。不能在床榻上讨论这种问题。
仲夏初五,叶聿铮与卢若音大婚。
皇宫张灯结彩,明亮如昼,文武百官与附属藩国齐贺,薛慎伤势痊愈,恢复金吾卫守卫的日常。
此刻正在宴会场巡逻,找姗姗来迟的俞知光。
第49章
俞知光同薛晴一道赴宴。
宴会场需要走过一段铺着锦绣花毯的台阶。俞知光伸出手, “阿姊扶稳我的手,慢慢走。”
薛晴嗔怪地看她:“才哪到哪儿啊,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