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比他现在好闻多了。抱他时连带被祸及的衣服已经换掉,杨乘泯仍旧自觉离开陈牧成的床,换到一旁的椅子上。
距离拉远,陈牧成慌张地抬了下眼。他追着他,这下杨乘泯连椅子也不坐,蹲在他的床边,拨两下,把被子拉到下巴,露出他整张脸。
“怎么了?”他问他。
不说话也不开口,睫毛轻轻地颤两下,陈牧成整个人卷着被子往墙角蜷。
这像是一种不愿面对的逃避。杨乘泯找到问题所在,轻声说:“没事的。”
他隐约猜到几分。他大概是觉得他在他面前,在一个男人面前起反应是很为难并羞齿的事。
“这是很正常的事。”根本就造就不了任何压力,也不需要背负压力。杨乘泯告诉他,“紧张,害怕,兴奋,都有可能导致生理反应,不是你能控制的,明白吗?”
他拿出更有说服力,教科书般的话术来宽慰他,陈牧成一点也听不进去。
他完全在杨乘泯的话间落不到实处。正常又怎么样,不正常又怎么样,是不是正常的,对陈牧成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像一个契机一样。一旦劈开一个口子,便一下全部见得天光。
早就有迹可循。丝一根一根地抽,茧一层一层地剥,去回想那些令陈牧成感到奇怪又不知从何而来的桩桩心绪。
他后知后觉,有一点感悟。像青春期里,稚嫩青涩的少年在一方天地里迟到而来的发芽与抽条拔节。
下半张脸又埋进去,陈牧成一眨不眨地看着杨乘泯,眼神如同盛着即将溢出来的水,小心又小声。
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喜欢你的。我真的没想喜欢你的。没想像拥有你,占有你,私有你一样喜欢你的。
“没事的。”杨乘泯还是说。
陈牧成深深一望,闭上眼睛。
凌晨三点,杨乘泯来到杨苍家。
杨苍那只猫有一个很明显且特别的体貌特征,杨乘泯在避不开的社交平台上经常看到。白色长毛,纯得像雪,偏偏尾巴是橘的。
多亏有这个特点,也要感谢郑元纬的帮忙。杨乘泯很及时地找到,请到动物医学的校友做检查,吃饱喂好,洗了澡,安然无恙地送还过来。
门敞着,灯光高亮,整个家狼藉一片,杨苍折起一条腿,躺在沙发上腾云驾雾地抽烟。
听到动静,他一只手搂过飞奔过来的猫,一只手悬空抖两下灰,语气抵不住的戏谑玩味:“哟,稀客啊。”
沉默是杨乘泯的语言,在杨苍面前,他多时一言不发。不做声响地弯着腰,在杨苍家里清理,打扫,定钟点工,找专业的人来做更好的收场。
到他走近,杨苍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头倒悬,视野里的人也居高临下地站在他眼里。他把烟咬进嘴里,笑了:“敢来我眼皮底下晃,你找死啊。”
说出去的话是得不到回应的独角戏。杨乘泯蹲下来,停靠在杨苍身旁接着捡地上的烟头,不知为何,竟是多到数不清。
他是屈身在他脚边,触手可得的距离能让杨苍轻而易举就能掌控这个人。
该怎么对待杨乘泯,杨苍这么多年来总是擅长,有一套凌虐。
唯独这次,他在杨乘泯肩上展出夹烟的手,又静止着悬在半空久久不动。
末了,他又笑,嘴角上扬,却溢出苦。
最终还是落下,烟头燎透衣服,他直直地摁下去。
未熄灭的烟头中心温度可达800,能把皮肤表层烫坏死。杨苍在杨乘泯身上碾灭,十分满意他的杰作。
“我说。”他开口,乐哈哈地去挑衅,”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啊。”
杨乘泯没说恨,也没说不恨。这倒是第一次,他开始正视他对他的感情,他也是。
灼烧感一点一点侵袭,也滚烫地快速扩散。杨乘泯狠狠按一指,无知无觉的麻木,倒也不觉得疼。
他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在他面前,他总是自知有愧。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杨苍胳膊垫在脑袋下,一条腿高高翘到另一条腿上,少见得不把话呛回去,像真就一头钻进这几个字里,在找他还能在他身上宰割什么,怎样去玩才够他乐上一出。
最后声音传出来,连连拍手叫好。
“哈哈哈,陈牧成可真是你养的好狗啊,你他妈可真是养了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啊,真是把老子玩得要死啊。”
前言后语失秩失序,透出一种异常兴奋的期待。期待杨乘泯听到一些话后的反应。
杨乘泯没有兴趣听。管他做了什么,管他用何种办法将杨苍土崩瓦解。
理由和原因都一样,都是可以让杨乘泯充足地来到这里,替陈牧成善后,受罚,把委屈还回去的条件。既然够来到这里,便不必多此一举,再执着讨一个陈牧成不愿让他知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