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抽。”
杨乘泯捡起来,当没听见,自己点了一根。
陈牧成又过去,想近距离观摩一下杨乘泯到底是怎么抽的。
他要学,那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支烟。从点火到结束的过程,再严谨些,包括喉间运动的控制,都是多个他需要揣摩推敲的步骤。
然而陈牧成只集中到第一缕白色烟雾从嘴边细细泄出,漫开在那张冷峻面孔的瞬间,然后就跟断了的琴弦一样戛然而止,腾不出心思想别的了。
因为那个瞬间让陈牧成沉凝了很久,突然感觉很怪。这股怪让他皱起眉头,具体又道不明白是哪怪,只让陈牧成又追溯到在医院那阵如雷贯耳的心跳。
“你看什么?”杨乘泯见陈牧成不仅不避开,还自找罪受,在他吐出来的那片白烟里皱了下眉。
他撤了手,把烟离他远远的,没再让二手烟飘向他。
“没什么。”陈牧成后退了一下,确认他没心脏病,不解道:“好奇怪啊。”
杨乘泯没开口,余光扫过去,示意他说完。
陈牧成这下不像在医院那么紧迫。他静下来仔细去想怎么回事,觉得应该是他靠杨乘泯太近了。
毕竟在今天之前,他和杨乘泯始终有距有离,从来都是他得不到反馈的远远观望他,哪有过这么近的脸对着脸。神经兴奋也很正常,多几次就不会了。
但杨乘泯让他说,陈牧成还是形容了一下,甚至扣杨乘泯的手让他去试:“我心跳好快啊。”
杨乘泯只当他是二手烟吸多了,没感受,掐灭,说:“走。”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别喘。”
到九楼,陈牧成是拖着步子上来的,腿软得站不住,累得满头大汗,门一开就往沙发上栽,彻底不动了。
杨乘泯扶着墙站了会儿,转而拿了身衣服进了卫生间。他这一走屋里黑得辨不出方向,陈牧成以为他是手机关了,大叫着嚷嚷:“关了干什么啊?我都看不见了。”
没有回应,一阵轻微的动静过后,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陈牧成好奇地下了沙发,一路摸黑过去。
半晌,杨乘泯洗完澡注意到他,跟上次那个一直晃荡在门外的身影不一样,这目测应该是直接脑袋顶了上来,一张脸在模糊不清的磨砂质感下被手电光投射得诡异。
杨乘泯实在理解不了,开门问:“你有爱看人洗澡的毛病?”
陈牧成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理直气壮地反驳:“又看不见。”
杨乘泯感觉这句话古怪得很,也可能是陈牧成说出来的语气太坦然,杨乘泯一压再压,没把那句更古怪的你还想看见问出口,换了句:“你洗不洗?”
“我不洗。”陈牧成来就是想问杨乘泯没电怎么洗澡啊。眼下他带出来的凉意已经把答案给出来了,陈牧成果断拒绝。他不想用凉水洗,太凉了。
又等了二十分钟,在陈牧成热得真准备去冲个凉水澡时,有家具滴滴了两声,继而头顶的灯一前一后亮起来。陈牧成立马打开空调,风风火火地吹了会儿才算活过来。
他心心念念要吃西瓜,一回身杨乘泯正在往冰箱里放他买的那个西瓜。
陈牧成哎了一声,很有意见:“我还要吃呢。”
杨乘泯回想他刚才在楼下前前后后吃的东西,对他还能不能吃得下保持怀疑。不过他也没问,进了厨房,背对着陈牧成一边洗一边说:“先去洗澡。”
“我吃完再去。”陈牧成自我感觉良好,没听出来他话里的嫌弃。挪了挪空调,拉开椅子两条腿一盘,倒没深挖杨乘泯这番行为反常与否,就妄想着他切好给他拿过来。
享受感十足,导致有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陈牧成很不想去接。任由着它响了一阵又一阵,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下来去拿手机。
陈牧成原本都忘了罗清那回事了,一瞧是陈明宏给他打的电话,接通就冲陈明宏发火:“干什么!能不能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好!我妈都到洛山找我了!”他还是没把罗清在那么多人面前打他的事说出来,反而给杨乘泯要说法,“她还来杨乘泯的医院,要不是我看见她都进去找杨乘泯了!人家杨乘泯在那上班呢,她让我丢人就算了,她万一让杨乘泯丢人怎么办!”
陈明宏沉默,这股沉默让陈牧成逐渐冷静下来,深呼了口气,说:“爸,反正这婚也离不成。”他脱口而出,“把我妈送进精神病院吧。”
正如罗清所说,陈牧成确实站在陈明宏这边。
陈明宏给他好的物质好的生活,他为陈明宏考虑,不想让陈明宏三天两头为他分心。他很少跟陈明宏提罗清做的那些事,常常报喜不报忧。所以某个程度上,陈明宏对罗清真的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