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特么恐怖。”沈言悄咪咪地嘟囔了一句,问于思煜,“你还亲不亲了?”
于思煜笑着瞥一眼沈言的怂样说:“改天吧。”
“改天也别了。” 沈言低低地说,扭身走向驾驶室。他刚拉开门,于思煜便叫住了他。
“言哥。”
“嗯?”沈言略略抬起头看向于思煜。
“谢啦!”
这是于思煜人生中的第二十五个生日。
九年前的这一天,他们三个人在一块打赢了一场排球比赛。九年后的今天他们还在一块,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
他们的骨骼早已停止了生长,细胞在日渐衰老。他们面容的棱角变得分明,眼神因为褪去青涩而逐渐深邃。
可是他们只需站在一块,身后就是教室,是操场,是食堂,是四季轮回中变换着颜色的长长走廊。
是十年如一日的青春年少。
行李箱在后座占用了一个位置,于思煜和李之洲只能并排挤在一块。于思煜脖子上的伤正在结痂,疯长的血肉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他的神经末梢,带来一阵又一阵难耐的奇痒。
于思煜知道不能挠,但是一走神手就忍不住伸上去。
沈言随口问了几句傅明杰的案子。于思煜告诉他警察还在取证阶段,一个月左右案子应该会被递交检察院。
于思煜其实并不太关心傅明杰的下场。按伤情鉴定来说,于思煜伤得不算重,就算傅明杰真的判进去了,撑死了也就不过是一年半载。如果认罪态度好,赔偿到位,说不定几个月就出来了。不过赔偿这条路子对面是必然走不通了。于思煜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林女士面前占到便宜。
不管结果怎么样,于思煜希望法律能剥夺他对小河的探视权。只要傅明杰从此不再纠缠苏澈和小河,他受的这些伤就不算是白受了。
于思煜在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手很不自觉地就往自己脖子上挠,只是他刚抬起手,就被李之洲摁住了。
“忍一下。”李之洲扣住于思煜的手指,握进手心里,另一只手伸了过来在他脖子的纱布上轻柔地摸了摸。
“嗯。”于思煜应着,头撇向窗外,看着向后疾驰而去的街景。他勾起手指,假装是一条小蛇,绕进了李之洲的手指间,松松紧紧地缠在一起。
他们先是回了趟于思煜的家,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和书本,然后又开车到了李之洲租的公寓。
“煜啊~同居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伤还没好,太剧烈的运动还是量力而行吧。”沈言帮忙拖着于思煜的行李,贱兮兮地笑着。
于思煜有点紧张地撇了一眼走在前头的李之洲,低声对沈言恐吓道:“你再乱开黄腔,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哇哦,好特么恐怖。”沈言说着,一点都不害怕,“你们还在搞那套恋人未满友人以上的情趣呢?”
于思煜故意走慢了几步,说:“你还记得我高中的时候决意跟他分开的理由吗?”
“记得啊。你矫情呗,觉得自己会害了他。”
“嗯。”于思煜点点头,又冲着李之洲的背影扬了扬下巴,“因为我受伤的事,他现在也这么想。”
沈言顿时皱了起脸来,砸了下嘴,“啧,麻烦得要死。”
他们放好行李之后,沈言看着李之洲的床沉默了半晌,终于忍无可忍,问道:“你这小不丁点的床怎么睡?”
“我打地铺。”李之洲打开柜子,从里面翻出新的床单和被套。
沈言拧拧眉头,说:“你这临时睡个一两天还行,一直打婻風地铺还不得睡出点腰肌劳损来?”
“没事。”李之洲语气平淡地回答他。
李之洲租的这间公寓面积不算大,进门就一条短走廊连着房间,厨房和卫生间分别位于走廊两边。没有所谓的客厅,卧室和起居室是一体的。
房间里家具少得可怜,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和一个衣柜便是全部了。所以即便是房间不大,看起来却尚有余地。
床紧贴着窗,窗外一半是正在生长新绿的枝叶,一半是春日浮云片片的晴空。
于思煜没有参与到李之洲与沈言的讨论中,他坐到了床上,靠着墙,侧着脸望着窗外。
“随你吧。”沈言好像是放弃了,他随意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上那层短短的毛发,说:“那我先撤了。你们俩别吵架啊。”
于思煜歪着脑袋,笑着冲着他摇摇手,说:“路上小心,不送了啊。”
李之洲送沈言出门,目送他离开后才关上门走回房间。于思煜还是一动不动地靠着墙坐着,侧脸望着窗外冒着新芽的树枝,枝丫的影子落在了他的脸上,绿意染进了他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