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让你心里憋着的恨,有个发泄的地方。”
陈津北抽回了自己的手,他说:“周许,你不配。”
话音落下,他没回头地进了房间关死了门。
周许愣愣站在原地,借着月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他轻轻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指,慢吞吞回到了陈津北的房门外。
这天他照旧守在陈津北门外守了整夜。
腿不方便,陈津北又有意甩开他,周许总是跟不住陈津北,他只能成天成天地守在陈津北门外。
在他早出晚归时,跟他同行短暂的一段路,单方面跟他说许多许多的话。
第十天的时候,这层楼的人都对突兀出现的周许见怪不怪了,因为颠倒混乱的作息和饮食,周许的受伤的右脚始终不见好,天气异常闷热,周许整夜整夜像是闷在漆黑的蒸笼里。
他的脸色越发憔悴,人也越发瘦,甚至发起了断断续续的低烧,但他每天见到陈津北的笑没消失过,想对他说的话没停过。
晚上的时候,11点过半,周许下了楼去接陈津北。
站在路口等了会,远处终于出现熟悉的人影。
却不是他一个人,周许抬手揉了揉眼睛,确实,走在陈津北旁边的,还有个穿着墨绿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
女孩偏着头,将手背在背后,正边走边笑着跟陈津北说话。
因为低烧有些混沌的头脑骤然清醒,周许想起自己找到陈津北的原因——是某个暗恋陈津北的女孩的记录贴。
两个人已经走到近前,周许仍愣愣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看。
但女孩的注意力全在陈津北身上,仍在红着脸跟陈津北说话。
“你该回去了。”是陈津北打断了她,他的语调说不上热情,但起码不是面对周许时的不近人情。
女孩止住了自己的喋喋不休,但她眼睛一转:“我一个人走出去,有点害怕。”
“是你自己要跟进来的,”陈津北偏头往外看了看,说:“你的司机就等在外面。”
或许是习惯了陈津北的不绅士,女孩没多纠缠,她听话地跟陈津北说了再见,又说:“那……明天见。”
陈津北率先转身离开,女孩站在原地无奈地跺了跺脚,才终于走了。
等人彻底走远,周许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跟着陈津北的脚步,一圈一圈绕着楼梯往上走。
但不同于以往叽叽喳喳的许多话,今晚的他格外沉默,沉默到楼梯间只有两个人规律的脚步声。
等快到第9楼时,周许终于低低出声。
他问前面的人:“陈津北,你要谈恋爱了吗?”
不管什么时候,喜欢陈津北的人总是有很多。
这是让周许相当无奈的事实,从前他想不明白自己的不乐意,但现在,他将自己对陈津北的独占欲看得透透的,他很害怕有别的人出现在陈津北面前,夺走他的注意力、他的时间,甚至于,他的爱。
前方陈津北的脚步微顿,但只是短短一瞬,他说:“这跟你没关系。”
明知道陈津北背对着自己,周许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他低声说:“好。”
又是被关在门外的一夜。
楼道里一点灯光都没有,闷热的天,周许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将下巴抵在手臂上,垂着眼,发了一晚上的愣。
第二天早晨,照样是六点半前后,陈津北背着包拉开房门。
一如既往,打开门就见到了周许,但这次的周许不是挤在门缝边朝他笑,这次的周许甚至没站起来,仍蹲坐在原地。
他拉开门,周许背后没了支点,就软软地要往地上倒。
陈津北眼疾手快,在他的额头砸到地板前拽住了他,触手的温度是在夏日都异常的高,陈津北收起钥匙蹲下身,看见的便是周许紧闭着眼的、烧红的一张脸。
周许的膝盖仍安分地缩在原地,短裤下,右脚脚踝包着的纱布边沿泛着药水染过的褐色。
陈津北蹙了眉,将手背轻轻搭到周许的额头,视线往下,是周许干裂泛白的唇。
他好像是真的,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楼道有人经过,好奇地将视线往倒地上的周许身上走。
陈津北将周许的脸转向了自己怀里,反手将他的行李箱推进了门内,揽着周许的腰背和腿弯,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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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许是先是感受到喉咙处灼烧般的痛,然后嗅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再然后,他睁开了眼。
像是做了场格外漫长的梦,醒来只觉浑身疲惫。
但浑身干爽,连日来的眩晕感消散不少,右脚似乎也被重新包扎了,那种劣质纱布的紧绷感全消失了。
周许睁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迟钝地察觉到房间内的另一道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