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丫头,胆子这样大,真是少见。
萧郁蘅的马术更加熟稔,苏韵卿初学难免青涩,速度也不敢提太快。但她素来不按常理出牌,抄近路切了个弧度角,与萧郁蘅齐头并进了。
“撒欢儿的本事还得看你。”苏韵卿率先出言,并不介意谁赢谁输。
“也是,”萧郁蘅深表赞同,“那午后去教坊司吧,听曲儿唱戏学舞蹈都可以,关键是那里的人姿容上佳,光瞧着都赏心悦目。”
“行。”苏韵卿答应的分外爽快。
“晚上在我宫里斗蛐蛐?可好玩了,如今秋日正当时,也算赶个时兴。”萧郁蘅继续道。
“依你。”苏韵卿并不迟疑。
“听闻内廷局新到好些鹦鹉,明日我们就比谁先教会鹦鹉学舌。”萧郁蘅安排的格外认真。
“好。”苏韵卿眸光中竟隐隐透着期待,这些事她从没做过。
“你那雕虫之技可还在?过两日去府库选些玉料练练手?”萧郁蘅忽而想起了苏韵卿幼时的爱好来。
“可以,正好手痒了。”苏韵卿眼神一亮,话音尤为轻快。
“八月二十休沐,大姐该会入宫问安,她家小娃娃甚是可爱,到时候我带你去逗娃娃。”萧郁蘅忽闪着眼睛,盘算了好久。
苏韵卿冷淡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笑意,“这合适吗?”
“有何不合适,我是她姨母,不趁着她小欺负她,难道还等人长大不成?”萧郁蘅摆出一耀武扬威的架势来。
“嗯,饿了。”苏韵卿淡然应允,瞧了眼天色,缓了骑马的速度。
“那去我宫里用膳好了。”萧郁蘅微微勒紧缰绳,不假思索的邀人一道。
“还得吃药,我回清风阁,晚些去找你。”苏韵卿不疾不徐的回应。
“成,每日早上你还得来这儿跑跑马,不然今日的感觉转瞬就忘了。”萧郁蘅忽而一本正经的出言提醒。
“知道,我还打算得空学射箭。”苏韵卿翻身下马,学着萧郁蘅的模样顺了顺红薯的毛发。
“这个我教不了你,我也未曾学过。咱年纪尚轻,臂力不够,张弓都难。”萧郁蘅慢条斯理的解释着,把马递给了等候在旁的随侍。
“嗯,不急。”苏韵卿与人一道走着,轻声应承。
午后的教坊司各部皆在有条不紊的排练雅乐盛舞,余音绕梁,歌喉婉转,水袖翻飞。
当真是一处令人沉醉流连的好地方。
此处的伶人技艺高超者不在少数,笛音的空灵荡涤心神,琵琶的铿锵令人热血沸腾。细密的鼓点并着胡姬妖娆的舞姿,便是小丫头也要驻足凝神。
戏班子与杂技艺人的排练就更活泼些,苏韵卿与萧郁蘅并未特意留在某一处,只随意逛了逛,天色转瞬就黑了。
原来消遣生活是这样惬意。
苏韵卿如是想着,依依不舍地踏着月色离开了教坊司。
“你累么?”萧郁蘅转眸瞧着她,“若是累了明日午后再斗蛐蛐儿也成,毕竟你才好起来,身子要紧,来日方长。”
“嗯,明早跑马你去么?”苏韵卿淡然出言,回视着萧郁蘅。
“起得来就去。”萧郁蘅背着手优哉游哉的缓步走着,随意的应承。
二人在宫道的分叉处分道扬镳,各自回了住处。
疯了一整日的苏韵卿心情大好,回去捏着鼻子灌了一碗苦药,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她们在马场追逐了一个时辰,便转换阵地去斗蛐蛐儿了。
一人拿着一根草签子,目光如虎狼般盯着眼前的一方天青色蛐蛐罐子,打架的时候都不曾如此全神贯注过。
“咬他,上啊,咬…哎呀你怎么这么怂!”萧郁蘅气急败坏的出言。
“左边,对,用力…呵呵,真不赖。”苏韵卿话音倒是轻快。
望着苏韵卿选的那只蛐蛐趾高气扬的抖动须子的模样,萧郁蘅气不打一处来,吩咐随侍,“再选一对儿来,继续。”
二人斗得兴高采烈,这份乐趣是十三年来,苏韵卿从未体会过的。
连着疯玩了两日,苏韵卿的身子有些吃不消,她们这才反应过来,即便是撒欢儿也得循序渐进。
于是新一日的任务,从耍弄鹦鹉变成了留在房里雕刻玉件。
萧郁蘅翻找了半天,才将昔年苏韵卿留下的一套刻刀给寻了出来,“你看看还好不好用?”
苏韵卿伸手接过,拿了一块儿软料试试手,淡然道:“刀是好的,手有些不够灵光了。”
“没事儿,你雕吧,什么样儿都好。”萧郁蘅完全不打算尝试,看着刀子戳来戳去的,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近黄昏,苏韵卿鼓捣了一整日,才刻出一个小物件来。
是一个小小的印钮,四四方方的台基上有一活灵活现的小狐狸。她转着四下瞧了一圈,递给萧郁蘅道:“欠你的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