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的在逃青梅(270)

不待萧郁蘅回神儿反应,她的口鼻间便被贼人捂了帕子,顷刻头脑昏沉,如坠梦境。

她意识残留的刹那,忽觉脚下一飘,身子腾空而起,好似被人扛走了。

盛夏的惊雷穿过云层,烟雾飘渺间,淅淅沥沥的落雨打散了山林间黛绿的叶片。

白墙黛瓦下,青石砖覆盖了一片晶亮的水雾。石缝中的青苔毛茸茸的,煞是可爱。院里的合欢开得娇艳,如佳人两颊飞散的胭脂上染了些许清泪。

悠远沉静的笛音空灵,合着雨雾空蒙,与这入眼的山色格外相宜。

回廊下一身着月白色道袍的姑娘长身玉立,横持一成色上佳的玉笛,静婉的眸子旖旎多情,淡然凝望着远山的雾霭青翠。

“吱—呀—”

开门声入耳,笛音戛然而止。

姑娘的如瀑青丝垂落于月白道袍之上,随着人转身的动作翩跹的甩起了一个曼妙的弧度,话音柔和道:“醒了?睡得可好?”

萧郁蘅头昏脑胀的转醒,听见悠扬的乐曲声便起身来寻。一脚踏出房门,眼见一未束发的小女冠手持玉笛,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这人转过身来,熟悉的容颜,熟悉的音色,令她怔愣当场,眼底含雾。

苏韵卿莲步轻移,嘴角笑靥如芙蓉,赶紧上前将懵懂的人拥入心怀,打趣道:

“外间的雨下了一日,你这一双明眸可莫再下雨了,我受不住。”

萧郁蘅的动作有些呆板木讷,双手试探着捏了捏苏韵卿肩膀下的软肉,小声问:“疼吗?”

苏韵卿嗤笑一声,扬起手中的笛子敲了一下她软软的身后,嗔怪道:

“你得打自己才知道是不是做梦,打我做什么?”

些微钝痛刺激着神经,萧郁蘅确信眼前的一切皆是真实。

她桃花眼里萌生了些微危险的贼光,忽而伸手一把攥住了苏韵卿的长发,用力的扯了扯,娇嗔地怨怪:

“你怎可行事如此粗鲁?你敢趁我沐浴时迷晕我!这是什么无赖行径!”

“松手。”苏韵卿沉声警告,看着萧郁蘅的视线亦然透着狡黠的凌厉,故作漠然的威胁:“你如今在我的地盘,我可不让着你。”

“哼!得了便宜卖乖!”萧郁蘅非但松了手,还挣脱开了苏韵卿的怀抱,躲出了好几米,气鼓鼓的指着苏韵卿抱怨道:

“枉我奔波数百里来投奔你,我连公主尊位都舍了,一年多没见,你还这么凶巴巴。还有,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要小道士,你给我解释清楚。”

“我没出过云山,绑你的不是我,好生冤枉。”

苏韵卿勾唇浅笑,负手立在廊下,深情端详着这个许久未见的,从战场上杀回来的姑娘,眼底满是爱怜,淡然解释着:

“她们如何行事,我管不得。殿下得了战功又复宠如旧,当真舍得弃了富贵荣华?若跟我,日后便住在此处了。没有京中的富庶喧嚣,仆役拥簇,日日粗茶淡饭,但风景尚可。”

“这是哪儿?你嘴里的她们是谁?”萧郁蘅抱臂在侧,忽略了苏韵卿的问题,半倚着房门四下观瞧。

“这叫云山观,如你所见,的确是个道观。我在此停留,身份便是这儿的主人。接你过来的,就是这观中女弟子。你我在此安家,可好?”

苏韵卿不疾不徐的与人坦陈:“此处景致甚好,等雨停了,我带你四下逛逛。”

萧郁蘅踮着脚尖扫了眼这偌大的道观,颇为疑惑道:“你哪儿来的钱买下这么大的道观?”

“不是我的钱。”苏韵卿近前一步,调皮的以玉笛戳了戳她的下巴,打趣道:

“你这脑袋里到底有多少问题,久别重逢,先回答最要紧的问题,我的耐性可不多,嗯?”

萧郁蘅拂开了碍事的笛子,一时给不出恳切回应,只管固执的追问:

“为何扮作女冠躲在深山?你知不知道母亲升你做峡州知州了,你知不知内卫和秘司都在找你?当真要躲在这荒僻地一辈子?”

“不好么?青山碧水,怡然自得。日落月升,只你共我。”苏韵卿凤眸半觑的凝视着落雨,话音轻飘飘的。

萧郁蘅嘴巴动了动,咕哝半晌,才支吾出一句无甚底气的话来:

“好是好,可若被陛下查到了,岂不是会完蛋?你若被找见,能有好果子吃?”

苏韵卿忽而失笑,垂首用笑盈盈的眸子端详着她,凑弄道:

“苗苗怕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唉…以后怕就只能天各一方了,不知几时能再…”

“别闹。”萧郁蘅五官扭曲在一处,随手扯了苏韵卿厚实的衣袖在手,眨巴着眼发问:

“既然铁了心归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如今盛夏,这里闷热难耐,你怎还穿着如此厚的袍子?不怕长一堆白白胖胖的蘑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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