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的在逃青梅(212)

苏韵卿转了视线,眸色晦暗的望着幽深的天牢走廊,沉声质问:

“这阴暗骇人处,我住过多日,也知是拜您所赐。韵卿小小年岁,自问从未戕害一人,立身朝堂与您学的是一样的圣人教诲。难道为社稷百姓做事,男子有功,女子便有罪么?李公晚景苍凉,竟不忘为我作保,于做人,他前半生或不及你,可眼界格局胜你千万。”

“老夫宦海沉浮近五十年,尚且囫囵茫然。你这稚子懂什么?老夫的功过,还轮不到你来评说。”

卢逢恩拖拉着疲惫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坐于茅草之间,语气倒是缓了几分。

“评说自是轮不到我,我来是泄愤。我十几岁便历经一番风雨,生死边缘徘徊一遭,皆是拜您所赐。”

苏韵卿淡然的打量着他,“对了,听说您府上走脱一人,不知道先让哪一方得手呢。我这怨气也发泄干净了,时候不早,您的书卷繁多,我得早日整理出来才好。免得哪天乱贼兴兵,我光顾着逃命,还得烧了它们,可惜咯。”

苏韵卿说罢抬脚便走,走了两步却又退回来,笑意盈盈的出言:

“您被问斩那日,我带着好酒去给您践行呀。半壶送您,半壶祭奠李公英魂。欸?若是凌迟,我就不去了,太血腥。到了那边,要是见到李公,劳您传个话,就说苏韵卿念着他的好。…哦,不对,您和他大抵不会在一处,忠奸有别,何去何从,判官的笔会有个定论的。”

大步流星的迈入幽深的廊道,苏韵卿漠然地听着身后人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呼唤,“你回来!你给老夫站住,毛丫头,你回来!……”她的眼底眉梢染尽了数重霜雪。

以苏韵卿的私心论,她巴不得手持长刀,一刀刀剐了这人,报了那无数在连环计中折损的枉死冤魂的仇。李公的离世,萧郁蘅的重创,都拜这老顽固所赐。

于公心,她还得激将此人,等着他残存的少许良心发现,将所知的事情知会舒凌。

苏韵卿深感意外,卢逢恩今夜已然失态,可话里话外的,不是与舒凌政见不合,不是巴望着什么权欲地位,竟满嘴都是男尊女卑的毒瘤思想,好似所有的不满与反叛的动机,尽皆源于当政之人是女子。

可他骂来骂去的,没有一条实质的为君之过,没有理政疏失,私德败坏,只拎着性别颠来倒去。

迂腐么,还是可悲?究竟是如卢逢恩这般因循守旧,葬送前程的人可悲,还是普天下不得公允的万万女子更可悲?

苏韵卿思量不出答案。

踏出天牢大门之时,苏韵卿正巧碰到了胡捷老尚书。

二人皆是脚步匆匆,根本没来得及避让。

胡捷眼尖的认出了苏韵卿,反手将人拉到一旁,低声斥责:“你不要命了?乱闯天牢?”

“胡尚书,”苏韵卿躬身一礼,有些急切地询问:“您这个时辰过来,是要突审卢逢恩不成?”

胡捷并未隐瞒,颔首默认了,不耐的赶人:“赶紧走,老夫当没见过你。”

“您缓缓再去,”苏韵卿正色提议,“韵卿可没胆子擅闯天牢,方才这人被我言语相激,大抵心神怆然。您晾着他,等他崩溃了再去,估计能问出好些话,也算我没白费心思。”

“你说什么了?他一把年岁,还言语激他,你也不怕气死他?”胡捷担忧地直摊手,脸上的山羊胡都颤巍巍的。

“倨傲文人重声名,抛却宰执身份,他是文坛巨匠,史学大家。我不过是护下了他珍视的心血,应承他将这些传承下去罢了。时候不早,韵卿是秘来此处,耽搁不得,得回了。”苏韵卿复又一礼,说罢便匆匆离去,隐入漫漫长夜。

胡捷捋了捋灰白的胡须,深沉的眸光落于幽静的夜色,到底是听了苏韵卿的话,没有往天牢里去。

夜幕下偌大的清漪园静谧无声,林草茂密处幽暗黢黑一片。

苏韵卿走在其中,冷风瑟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推门便与月色相邀,月影落于地砖,苏韵卿快速的合拢了房门,抬手解下了身上的墨色大氅。

“回来啦~”萧郁蘅自内室屏风后探身而出,瞧不见人影,声音却格外清亮。

“…啊!”

苏韵卿被吓得低喊了一声,顺了顺自己的心口,“几时来的,怎么不燃灯?怪吓人的。你过来我这儿,可是若雪睡了?”

“温书呢,太过懂事了。”萧郁蘅弯了眉眼,借着昏暗长夜的伪装,她自身后环住了苏韵卿的腰身,“这下可以与我消遣了吧?”

苏韵卿冰凉的指尖摩挲过萧郁蘅的柔荑,逗弄道:“这长夜漫漫,殿下想怎样消遣?”

“拥我入梦,可好?”

萧郁蘅的话音温软如缠绵秋水,身后脸颊的温热穿透了衣衫,缓解了苏韵卿外出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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