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看什么?”
“还要考虑土壤的肥力情况呀,花园朝向和光照度呀。”顾南头头是道,“当然还有客户的财力状况啦,因为我收费不低噢。”
还得意地动动,眨眨眼睛。
“虽然很贵,但我每次都很用心,所以口碑很好的,大家都喜欢找我设计,店铺上面全是五星好评!”
说这些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眼睛亮亮的,嘴角翘翘的。
顾西洲看得仔细,原来曾经自己无形中剥夺了他这么多权利。
“说明你做得很好。”他说,“每个人都会喜欢你。”
哪怕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都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这句话他藏在喉咙里。
“是吧,我也觉得!”顾南浑然不觉顾西洲也带着浅浅的笑意,打开店铺未读消息,“不过冬天一般都不接单了,在家里看电视剧看书是最舒服不过——”
说着,他话音猝止,眉心也微微蹙起。
顾西洲凝神问:“怎么了?”不放心地起身绕过桌子过去查看。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长长一段的英文消息,措辞简单但分量不简单。
大致意思是:
“hallo,kaleb,我的女友生病了,在安乐之前我想偷偷给她准备一场婚礼,朋友说你设计的现场很棒,请问你还接单吗。”
“婚礼定在这周六,在莫里斯山顶酒店举行,时间很仓促,收到信息麻烦请回复我,谢谢。”
顾南睁着懵懂的眼睛,睫毛簌簌地抖动。
顾西洲屏息问:“要接吗?”
“接。”顾南点了下头,飞快打字。
——好的,你可以告诉我要求,我现在就准备。
对方似乎守在电脑前,消息立马回复过来。
饭也吃到尾声,顾西洲收拾碗筷,顾南也要跟着一起弄,顾西洲伸出手,停顿片刻后手指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你跟他沟通吧,我来收拾。”
顾南迟钝地点点头:“谢谢哥哥。”继续跟对方聊起细节。
厨房动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点都不打扰。
聊过才知道,原来女友身患重病,不愿等死所以自己申请了安乐。
这位客户也是她的男朋友,想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娶她。
至于山顶酒店,顾南帮别的客户设计过婚礼现场,把之前的图片发过去参考。
敲定完所有细节已经是两小时后,顾南保存好文件,揉揉发酸的肩,扭头发现顾西洲在沙发上睡着了。
因为开着地暖,整个屋子都是暖烘烘的。
顾南踩稳拖鞋,不拖拉出一点声音,将椅子缓缓归位,慢慢靠近沙发。
沙发扶手上,搁着顾西洲的黑色大衣,而他手肘抵在上面,掌根撑着头颅,微微侧着睡得很熟。
半张侧脸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温润,褪去凌厉的外表,长密的睫毛遮住泛着淡淡乌青的下眼睑,硬挺的鼻梁是形状优美的薄唇。
另一只手放松的搁在软垫上,手指很好看,指关节微红,手背青筋微隆。
悠长匀称的呼吸钻进耳膜,是非常深的熟睡状态,看起来就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
顾南小心翼翼地靠近,同时屏息凝神。
在沙发上睡一晚虽然不会感冒,但会不舒服。
所以他尝试把顾西洲叫醒,“哥哥......哥哥?”
叫了半天,顾西洲不见醒来的征兆。
墙上挂钟显示晚上九点,顾南再看看大街外厚厚的积雪,去卧室抱来小毛毯,先放在一边,轻手轻脚脱掉了顾西洲的鞋子,他已经做好了顾西洲会醒来的准备,但顾西洲是真的没醒。
顾南认为顾西洲每晚守在大街没休息才会这么累,并不知道这三年以来顾西洲从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把顾西洲的腿放上沙发,顾西洲没有醒。
摘掉顾西洲手腕的表,顾西洲也没有醒。
妈呀,几千万的表就这样轻松摘掉,顾西洲真的没被人偷过吗?
到这里顾南还有心思东想西想,直到他将毛毯盖在顾西洲身上,拿起扶手上的大衣准备挂起来时,一个小瓶子咕噜噜滚了出来。
眼疾手快幸好接住了,顾南准备放回去,余光一闪清楚地瞥见了药瓶名称。
这是一种强效安眠药,也有治疗心理疾病的药效。
瓶中颗粒所剩无几。
顾南非常确定顾西洲此刻这样熟睡不是因为吃了药,因为家里唯一一个喝水杯子,一直都放在餐桌上。
顾西洲没吃药为什么睡得这么熟?又为什么吃这些药?
顾南想不出原因,只觉得难受。
顾西洲过得不好吗?
他看起来很累,却要靠药物才能入睡吗?一直在吃这种处方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