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神色黯淡:“佛罗伦萨没有,那就去其他的城市,意大利没有那就把这27个国家翻一遍总能找到。”
这个行为无异于天方夜谭,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可顾屹为清楚,现在似乎没有比这更有效、更朴实的办法了。
“我已经让集团在这些地区匿名投资举办花卉园艺活动。”顾西洲呼吸沉重,“他喜欢这些,说不定会去参加会去凑热闹。”
顾屹为思忖几秒:“这个办法可行。”接着又问:“小南有没有带钱走?”
“司阿姨留给他的钱少了一部分,姑姑应该给他提供了其他银行卡。”顾西洲倦怠地捏着眉心,“护照、身份证,他只带了这两样东西。”
如果顾南不用自己名下的银行卡,那就查不到消费记录。
早些时候顾颖文发过来邮件,大概意思是就不必给她打电话了,因为顾南说过意大利只是中转站,到了之后只会马上离开,不然不会找她帮忙订机票。
顾颖文不屑于撒谎,帮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
至于顾南确实会这样做,因为他留在意大利无疑于坐以待毙。
“知道带钱就好,至少不会吃苦。”顾屹为安定一些,继续说,“现在分配地点吧,除了派出去的人我们应该错开找,你先从哪个国家开始?”
说完,房间却陷入沉默。
楼下游客渐少,远远望去就像小蚂蚁一样攒动着人头。
等不到答案,顾屹为思绪万千地绕,最后化作一声长长地叹息:“西洲,你有没有想过小南为什么会走。”
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故意挑衅。
现在的顾西洲并不知道答案,所以他没有应声,像尊雕刻的石像那样毅然不动。
又过了好久好久,顾屹为作势离开,顾西洲才像活了那般动了动,交换信息地说:
“他没有自己出过门,胆子小又怕黑,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
话音刚开头,他嗓音却愈发沙哑起来。
“尽量从小国的偏远地区找起,多考虑花店、园艺这方面聚集地。”
“找的过程中不要暴露他的真实姓名。”
说着,顾西洲话音戛然而止,足足停顿了两分钟才继续下去。
“假如你先找到他一定要提前说明你是顾屹为,不是顾西洲。”
“如果他以为是我,可能会继续跑掉。”
“那之后告诉我这个消息就行了。”
“然后你带他走吧,去哪里都行。”
听闻这句,顾屹为脸色微微变了,一言不发掉头离开。
关门轻轻咔哒一声,然而整个屋内空间好似在狂震。
顾西洲步伐迟缓地走进浴室,洗澡、刮胡子,刷牙。
做好这一切他躺上床,阖上眼睛逼迫自己入睡。
疲惫身躯并不适合上路寻人,只是怎么睡得着?
夜晚的佛罗伦萨只有9°,顾南有没有穿外套?有没有按时吃饭?住在哪里?住的环境如何?有没有吹冷风?会不会碰上坏人?
越想,喉头越沉重。
少顷,顾西洲学着往日顾南那样,将脸慢慢埋进两个枕头之间的缝隙。
头部两侧都被柔软的枕头所包裹,鼻尖恰好顶着枕角悬空,可以吸到新鲜空气。
就算睁眼视野也被隔挡,现在他才理解顾南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这样的确很“安全。”
他伸手摸向大床空空的另一侧,企图做梦般触碰到什么,然而从指尖传递回来的只有一片冰冷。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整晚,直到天空变得铅灰,只休息了三小时的他起床。
有条不紊地穿衣,收拾东西下楼,前往机场。
意大利已经没有顾南了,所以顾西洲选择先乘坐飞机到意大利北麓边境,从最近的奥地利边境找起。
很多偏远地区没有火车没有机场,开车是最好的选择,只为不错过。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GK董事长,也不是申市巨擘,权势地位,名利金钱的标签通通消失不见。
在这里他只是寻人旅客,叫做顾西洲。
他独自开着车,踏上未知的前路。
过了边境,他抵达奥地利第一个小镇,拿着手机挨家挨户地问。
奥地利的人基本说德语,他在提前学了很多精准描述顾南身高、外貌的词汇。
找完小镇将近花一天时间。
这里没人见过顾南,见到他的照片都摇头。
顾西洲简单吃完东西没做停留继续上路,路况不熟夜车开得很艰难,待到眼睛受不了长期昏暗的光线他才停车在路边勉强休息一会儿。
落满枯叶的乡间道路上,前后尽是一片黢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