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魔即将消失在黑暗之中时,诛魔终于撕扯开魔气,气势汹汹地悬于空中,寻觅不到天魔的踪迹,忽然飞身而起,自空中一旋,大片魔气犹如幕布一般为一分为二,顷刻间消散无踪。
待到魔气尽消,诛魔才终于停下,愤愤不平地回到千雪浪身后的剑匣之中。
失了魔气压制,水无尘与任逸绝终于重得自由。任逸绝不过力竭,尚且跪倒在地,一时间难以起身,水无尘有伤在身,更感压抑,胸口一阵翻涌,猛然喷出一口血来,倒伏在船舱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水无尘?”千雪浪皱起眉头,将她扶起,却见水无尘面如金纸,全无半分血色,他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句废话,“伤得重吗?”
“还好还好。”水无尘竟还能说笑,“天魔实在强得吓人,叫我都忍不住想跳下贼船去做我的九方夫人了。”
一旁凤隐鸣将任逸绝扶起,查探了一番情况,见他只是消耗过巨,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又喂了任逸绝几颗灵丹补充,任逸绝面色这才好转,精神却仍感萎靡。
千雪浪道:“现在还来得及。”
“哪里来得及。”水无尘摇了摇头,“绑票的山大王都知道不能叫人看见脸,看见脸就不好做买卖了,天魔这番都将我痛打一顿了,比看见脸还严重。更何况,不打回来,我岂不是白挨一顿了,不行不行,那岂不是我吃亏。”
说到山大王时,水无尘忍不住看了任逸绝一眼,偷偷笑了笑,好在任逸绝正在闭目养神,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千雪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既然还能说笑,看来是天魔打得不够狠。”他也不多话,起身去察看任逸绝的情况了。
水无尘刚想感慨千雪浪重色轻友,见凤隐鸣倒了一大堆药丸给自己,顿时苦下脸:“凤先生,这也是试药嘛?”
凤隐鸣忍笑道:“刚刚任公子试过了,现在是吃药。”
水无尘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好吧,他一次我一次,倒也公平。”
她看着眉目柔和的凤隐鸣,心中暗暗感慨:“雪大哥性子沉静,倒是逼得他的朋友一个赛一个的有趣,一个赛一个的耐心。不过说来也是,倘若不是如此,两个一声不吭的冰坨子相对着,那岂不闷也闷死了。”
水无尘正忙着吃药,另一边千雪浪刚坐下来,只感觉手一暖,被完全握在了任逸绝的手心之中,魔者神色疲倦,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其实任逸绝知道不太可能有事,天魔若有心开杀,方才谈话时众人都难逃一死,怎有可能留到现在,就算留他是为了天魔体,其他三人又与天魔体有何干系。
然而他仍旧是不放心,想多问两句。
“没事。”千雪浪顿了顿,“凤隐鸣也没有事。”
闻言,水无尘差点入口即化的灵丹妙药呛死,稀罕至极地看着千雪浪的背影,暗暗钦佩:“雪大哥这番话倒懂人情世故许多。”
任逸绝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又道:“不知道天魔去找青龙前辈有什么事,玉人难道不好奇吗?”
千雪浪沉吟片刻道:“是有一些。”
“既然好奇,玉人为什么不动?”任逸绝问道,“为何不追上一探究竟?”
千雪浪道:“这些许好奇,不及你二人性命重要。”
“哎哟。”没想到最终是水无尘忍不住了,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还叫凤隐鸣搀了一把,“我听着牙疼,我先到外面去了。”
千雪浪回头看她,略感奇怪:“为何害羞?”
“雪大哥,你既然知道我是害羞了,还这般坦荡地说出来,我岂不羞煞。”水无尘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是更习惯你冷若冰霜的模样,这样的肉麻还是留给别人吧。”
千雪浪皱眉:“我是真心这般说的。”
“好!且慢!”水无尘道,“再听下去,我若不爬起来生龙活虎地打上一套拳给雪大哥看,就实在愧疚难安了,为了我的伤势,咱们还是暂且先分开来吧。凤先生,劳驾你扶我到那边去吹吹风,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凤隐鸣微微一笑:“自然不是在做梦。”不过他仍依言扶着水无尘往外走去,很快两人身影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任逸绝忍不住揶揄道:“是两人吗?原来在玉人心中,我与水姑娘是一般分量,那我可要吃醋了。”
千雪浪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就着他的话扯下去,而是问道:“你为何会觉得骨印上的魔气是天魔所留?”
这叫任逸绝一怔:“不是吗?”
“是,方才天魔也已承认。千雪浪道,“所以我才好奇,你为何如此顺理成章地认为就是天魔?事实上,还有其他可能,比如其他魔族,就好似水无尘这般帮助人族的半魔。耶朗既能收集这么多魔族相关的石刻,说不准本就有认识的半魔,还是说,你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