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夸她漂亮,席上的气氛热闹起来。
老夫人面上更高兴了,道:“你如此没心没肺,确实费心了,来,韩婆子啊,把这袋子钱给她。”
收了钱的宋汝笑发财,低着头止不住的笑,乌黑眸子,笑都看在眼中。
不知哪起的头,玉笔墨案再次被提起,几个文人争吵着,隐约能听到,那诗本就是得罪帝君的,还有说宋慈说了什么导致帝君痛下杀心。
宋慈吃酒,面上通红,不是醉酒的红,是气红,宋汝夹起肉片放进嘴里,她吃完了,捧杯小口喝茶,听了半天,这桌子上的人,都沉默不语,老夫人气道:“丫头,吃完退席。”
这种腌臜泼才不能让丫头看见,宋汝退席,长廊走到一边,席上高声话论,她掂量着沉甸甸的钱袋,乐道:“有钱了,嘿嘿嘿嘿,”憨声笑着,像个憨瓜。
廊角头上,有个扫廊的小厮,只顾着看钱的宋汝,与他相撞,钱袋掉在地上,小厮低头认错嘴里喊着姑娘饶命,钱掉了一地,她顾不上别的奋力捡钱,小厮趴下找钱子,修长细白的手与之相碰。
宋汝抬头看去,是张面生的脸,问:“你是新来的”
小厮把最后一个子儿放到钱袋里,哭道:“是,姑娘,我是新来的,罪过,还请姑娘饶命。”
“行,退下吧,”她走开,回头看去,那小厮还在认真扫廊,回到屋里,想起今早桌上的香包,过去拿,已然没了影子,眉头再次皱起,问红鱼,“今日一日,你可有见香包”
“今早见了,奴等女公子走了,就去扫廊了,院里院外都扫了,”红鱼老实回答,宋汝想,怕是真进贼了,让她夜里看好院子。
红鱼嘀咕着:“昨日见了乌鸦就是如此,竟然会出如此蹊跷之事。”
宋汝听着乌鸦的事,松松主腰,这席吃的累了,她倒头就睡。
半夜,睡得正香,长廊角坐着嗑瓜子的红糖,见院子里闪过黑影,揉搓眼睛间被打倒在地,红鱼问声赶去,一并打倒在地,梦中宋汝被扼住喉咙,喊叫不出口,奋力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
碰,门窗紧闭,似是有人闯入。
“……”一阵陌声,宋汝开口道,“你是何人,今日梧桐轩也有你的影子。”
宋汝不是傻子,这暗示的这么明显,还想不出来就蠢了。
仲夏夜的晚风不是那好吹,而是死亡的凉爽,一个黑影从离她最近的绣花帘幔走出来,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宋汝问:“你是何人!”
那人开口道:“你可记得,幼时抱你的崔哥哥。”
声音沙哑,宋汝走下床,一步一步靠近,看清了眼前人,面冠如玉,温文尔雅的脸上,布满阴沉,再见崔玉,她想了好久,到底是什么让以前那个饱读诗书的温润男子,变成疯狗的,许是灭族之恨。
崔玉握住她手腕,冷漠道:“我今日来……”
宋汝一阵猛咳,腕子握的生疼,哭道:“你闯女子闺房成何体统。”
愣住,崔玉冷笑一声道:“宋汝,我今日有事,来求你。”
“你这是,求人的姿态,”宋汝掰扯着大手,喘息道,“崔郎君这是求人的态度,这是逼人的态度还差不多。”
崔玉盯着宋汝,好一会儿,他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说:“宋汝啊宋汝,宋家的小女公子啊,崔某想借你之手,翻玉笔墨案。”
“该我何事。”
不轻不淡一句,让崔玉恼火道:“难道和令尊无关吗,为何下狱之后能平安出来,而我们一家灭门。”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啊啊啊啊啊!”
崔玉拽着宋汝的手腕,两人即近脸贴脸,粗声喘息与男子的气息喷在她面上,靴子踏地发出响声,白色的内衣在诡异的黑暗里是唯一的白,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宋汝披头散发,活像一只女鬼,白嫩细长的手指还在掰扯着男子的大掌,哭道:“我不会帮你的,你再怎么求我,也不会。 ”
手掌用力,疼痛感袭来,宋汝咬牙切齿道:“我明天就去官府告你的状。”
崔玉轻笑道:“你比你祖父倔强多了,你爹是个软骨头,没想到你是个硬骨头。”
这时,门外传来袁婆婆的声音,道:“女公子,老奴听到屋内有喊声,可是做噩梦了,要哄一哄”
宋汝刚要喊出声,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她呜咽一声,推辞走了袁婆婆。
崔玉用刀刃拍拍她的脸,说:“宋汝,若证明令尊无罪,就要翻案,若是令尊真的说了什么,我便让他也尝尝失去九族的滋味。”
他松开宋汝,隐退在黑夜中。
劫后余生的感觉席卷全身,她爬上床,抱着被子哭起来,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