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只觉太阳穴突突鼓动,连着眉心一片疼的厉害,“我这是,怎么了?”
“殿下,昨日您自大荣归朝,方一踏入寝殿,便栽倒在地,可吓坏一干奴才了。”
“大荣?”凌月抬手轻揉眉心,似对此毫无印象,遂抬眸望着阿兰,问道:“我何时去的大荣?”
阿兰见她恍惚,心道不妙,恐她被体内余毒所侵,复又意识俱损,如今身在黔朝王宫,凌月身为摄政长公主,如何能教黔朝群臣将真相得了去。
“殿下,你在大荣宫中,可是见了什么人吗?”阿兰小心翼翼问道。
凌月闻言,顿觉莫名,“见了什么人?阿兰姐何来有此一问?”
阿兰踌躇再三,把心一横,遂将心中所虑如实道来:“殿下素来身心康健,并无不妥,然,自大荣和谈归来,便心神不定,只道是累极困极,一头栽倒在地,毫无反应。”
言及于此,阿兰微微抬眸打量凌月,观其神色,“御医道殿下是过劳而至,开了养生方子,民女深知殿下-体内蛊毒存余,便叫李大哥请林大夫前来诊治,林大夫说……”
凌月见阿兰欲言又止,内心疑惑更甚,“说什么?”
“林大夫说,殿下此番昏厥,事因遭受打击,故而民女方问殿下可在大荣京城见到了什么人,牵动心事?”?
第46章 、又逢君(五)
◎别哭◎
“心事?”凌月垂眸,陷入回忆。
她昏厥,复醒,本已将在大荣被江凌安拒婚一事尽数忘得一干二净,此刻再经阿兰提及,复又想起来。
“是啊。”她轻轻点头,坦然承认她确有心事,昔日她强忍着将欲崩溃的情绪回到黔朝王宫。
“我此番前往大荣和谈,实则私下也为了一桩心愿。”凌月言及于此,顿了话茬。
阿兰见状,斟酌着字词,问道:“什么心愿?”
凌月不语,却先笑了起来,过了许久,便在阿兰以为她不会再继续说下去时,她复又开口,轻声细语道:“我前去向大荣皇帝提亲,自愿下嫁江凌安。”
阿兰眸光微凝,始终未将视线自凌月面上移开,但见凌月抬眸朝她瞧来,“江凌安拒了婚事。”
凌月说完,嘴角隐隐透出一抹苦笑,“我以为,他至少会顾念半分旧情。可他并没有,江凌安拒绝我的言辞,与昔日拒绝建安皇帝赐婚一般无二,甚至连拒绝我,他也不曾用心。”
“凌月。”阿兰换了个称谓,倾身凑上前去,动作轻柔地将凌月揽入怀中。
她始终记得,凌月曾与她一般流落异乡,幸得贵人相助,方苟活于世。她能懂得凌月对江凌安的异样情愫,因昔日她对诸葛禹老将军的感情也颇深厚,虽与凌月对江凌安的情愫不同。
然,那种于绝境中有人伸出手来拉你一把,再待你细致入微,对对方生出异样情愫再正常不过。
在阿兰心中,她对凌月的情感堪称复杂,二人有相同的身世来历,又朝夕相处,这让她对凌月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愫。然,有些事情,却教她身不由己。
一股温热的触感在颈侧蔓延,打断了阿兰纷飞的思绪。
凌月哭了,阿兰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涓涓浸入衣袍包裹的颈侧,她试探着轻轻拍了拍凌月后背,无声安抚。
便在阿兰感觉她的肩膀传来轻微的麻木感,凌月倏地动了。她抬手拭去脸颊泪迹,朝阿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不答应,我也有法子。”她听见凌月于她耳畔轻声道。
阿兰闻言,怔在原地,她曾见过凌月蛊毒发作时的状态,恐她神识不清而生事端。虽说凌月体内只余零星余毒,据今日景况来看,她遭受刺激方会犯病。
“你要做什么?”阿兰听见自己颤抖生声线问道 。
凌月只轻笑,却未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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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源。”建安皇帝立身于大殿前,周围十余名侍卫凛然而立,皆是刀剑出鞘,处于待命状态。
“你是活腻了?”
大皇子赵源向建安皇帝深深一鞠躬,凄然笑道:“父皇,儿臣不才,被逼无奈,方有此举。”
建安皇帝气急,猛地咳嗽连连,身后内侍忙上前将其扶稳,“陛下,龙体要紧。”
“儿子谋反,御林军统领乃朕陪读,助其谋反。朕——活得可真是凄凉啊!”他顿时悲从心生,“先帝何曾遇过此事?”
“父皇上了年纪,诸事早已看不透彻,御林军统领乃儿臣母妃娘家人,自然愿助儿臣一臂之力。”赵源隔空喊话,声线朗朗,有势在必得之态。
“父皇早将太子之位封予儿臣,又怎会生出如今这般事端?”
建安皇帝闻言,一时无言以对,他早知大皇子不甘于只为一闲散王爷,其青云之志远超昔年他为太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