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姐,外面有人埋伏,恐不是善类,咱们先起身藏于床帏之后,再伺机而动。”凌月声线细微,而几不可闻。
察觉阿兰微微点头,她方才抽走捂住阿兰口鼻的右手,“阿兰姐,你不会功夫,一会儿护好自己,不用管我。”
隔壁房内的李常卿似也闻得檐外异动,侧卧于床榻上屏气凝神侧耳聆听。
两间客房的窗棂猛然同时被人破开,两道泠泠寒光映着檐外月色直向床榻中央飞快刺来。
便见两个黑影对准凌月二人方才躺卧的床榻劲猛刺了数剑,旋即其中一人掀开被褥,床榻上哪里还有活人的迹象,唯余两枚布枕被掩盖于被褥之下,佯作有人卧榻而眠。
凌月瞧准时机,自床帏后猛然扑向其中一名黑衣人,手起刀落,匕首精准刺中那黑衣人脖颈,鲜血倏尔喷涌四溅。
另一名黑衣人早于同伴被匕首刺中之际,即刻退开几步距离,此刻正举起手中长剑向凌月背心刺来,长剑带起的劲风扬起凌月脑后披散的松软青丝,一缕卷发倏尔擦着凌月肩膀轻盈落地。
凌月连忙错开身形躲避,那黑衣人手中利刃于苍茫月光下划出一道寒光,直逼凌月胸口,凌月躲闪不及,只得俯身朝黑衣人脚下扑去。
她身段玲珑,直接从那黑衣人胯-下穿过,旋即起身将手中匕首对准那黑衣人背心位置,床榻的方向倏尔响起一声细微动静,几近无声。
然那黑衣人身手敏捷,亦耳目聪慧,猛然向前跳起,躲开凌月刺向他后背的匕首,身形掠至床榻之前,一把扯过一侧床帏,拽住藏身于床帏后的阿兰,手中长剑已然抵住阿兰细嫩的脖颈。
手劲儿力道之大,非常人可承受。阿兰被她勒住一条胳膊,痛得直抽凉气,早已声泪俱下。
凌月见状不敢妄动,她声线凛然,开口询问:“这位英雄,你到此处意欲何为?”
那黑衣人倏尔哈哈大笑起来,笑尽了兴方才回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也可以给你银两,你可愿替我消灾?”凌月眸色微凝,声线依然不见温度。
那黑衣人浓眉一挑,似乎被凌月这话点燃了兴致,“小小年纪,口气不小。你能拿出多少银两买你三人的性命?”
“对方给你多少银两?我自然是加倍奉上。”
阿兰听得凌月这话,慌忙摇头,口中呜咽,“别……”
那黑衣人手中长剑倏地凑近几分,割破了阿兰颈侧细嫩的皮肤,一抹猩殷红血液顺着泠泠剑身滑落。
“这位英雄,有话好商量,别动手。”凌月语气急切。
那黑衣人倏尔下颌微抬,嗤笑道:“老实告诉你们,兄弟们此番前来,不图钱财,只为取命。”
凌月此刻心下焦灼,阿兰的性命掌控在那黑衣人的手中,她亦不敢草率行事,只得趁口角之际与对方周旋。
“哈哈哈……”凌月倏尔捧腹大笑,眼角沁出晶莹泪珠,于惨白月光下泛起荧荧光辉。
那黑衣人不明其间缘由,被她笑得毛骨悚然,厉声喝道:“小妮子,你笑什么?”
凌月闻言止住笑声,面色倏地恢复凛然,“我笑什么?自然是笑你们兄弟几人愚蠢至极。”
那黑衣人明显被她这句话激怒,脸上血色翻涌,掐住阿兰胳膊的那只手青筋暴露。
“你此话什么意思?”
“因为呀——叫你们前来取命的人,并未告知尔等此番有去无回。”凌月一面说着话,步履悄然朝着对方靠近。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抹了她的脖子。”那黑衣人虽是气急,然仍未放松警惕。
凌月连忙高举双手,“你别动,我不过去。不过,这位英雄,莫非你从未想过此番前来会遭遇什么?”
隔壁房内刀剑铿锵连连,打斗引起的响动较之凌月这方激烈更甚。那黑衣人凝眉一听,似乎灵光乍现,察觉到凌月此番行为意在诈他。
“小妮子,你别在这儿胡言乱语,想要扰乱兄弟们的心神,你还是嫩了点。”
“是吗?”凌月并不辩解,“那你可知——你这次领命前来刺杀的为何人?”
黑衣人显然早已心神烦躁,语气不耐,斥道:“还能有何人?自然是有人命兄弟们前来棒打落水狗。”
“这位英雄,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此次的目标或并非常人?”一语方落,凌月已闪身掠至那黑衣人身后,匕首直插-入对方后心。
那黑衣人身形微怔,旋即浑身抽搐,歪倒在地没了气息。
凌月连忙上前扶稳阿兰,关切问道:“阿兰姐,有没有吓着?”
阿兰微微摇头,深吸一口气,未及开口,隔壁房内一声怒呼乍然而起。
凌月即刻推门而出,步履方一踏至通廊,一个人影倏地自隔壁房间摔出,栽倒在地——正是李常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