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兵士看她眉目多情,满脸的不知所措,一眼就相中了,又上前两步:“你在宫里守活寡,干粗活,多可怜啊。额婆姨前年死了,你跟额回去,做我女人,让你有肉吃,有细布衣裳穿。”
他指着自己身后的三个士兵:“这是额娃,这是额侄儿。”
萧砺还不是很想动手,因为搞笑多过冒犯,她也没多少被胁迫的感觉:“多谢美意,我不敢。”
“里长是额达(我爹),你莫怕,户籍的事,我自家就能解决。”中年人开始吹自己家的财产:“额家有八十亩上等良田,三个奴婢,两头牛!一张织机!多交你一个人的钱不算什么,额有爵位”他开始说一些只有秦朝人才听得懂的爵位和官职。至于钱,则是女性也要缴人头税。
萧砺微微低着头,捏着袖口,实际上是捏着袖子里藏着的刀,开始瞎蒙答案:“多谢美意,只是我的亲人也在宫中,我如果不回去,只怕连累我妹妹,我和她相依为命二十年。”暴秦暴秦,最好能让我这个答案靠得住。
兴奋的两眼发亮的中年人当即就垮了脸,何止是连累,那肯定会罚为隶臣妾,终生服苦役。
他儿子和侄儿已经不动声色的围住了这个孤身一人走在大雾中的女人,并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强抢,扛起来就跑?
中年人陷入了沉吟,左右为难,他本来以为凭空掉下来一个无牵无挂还吃了许多苦头的漂亮又温柔的老婆,结果人家不是无牵无挂。那除非抢回去就把人杀了,否则非要逃跑不可,闹大了怕是要削爵降罪,虽说始皇帝归天之后管理没有以前那样严格,但这毕竟是宫人。
萧砺到是无所谓他怎么选,他选的是他自己的生死。
动手,就把他们都杀了。
指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甚至还有闲心看一眼弹幕,好嘛,一些皇帝在阴阳秦朝的制度和人头税不合理,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另一些皇帝在哔哔因为秦始皇不肯释放大龄宫女导致士兵并不安分,这一下又扫射了所有不规定宫女出宫年龄的皇帝。
不管那条言论,都让人想要嘭嘭两拳。现在还不到时候。
双方就静静的站着。
“唉,也罢。我送你回去。距离不远,只有三五里路。”他又问:“你是哪里人?”
萧砺娴熟的敷衍他:“以前没出过村子,很小的时候就进宫了。”
“可怜啊。宫里也吃不饱穿不暖吗。”
“是啊,哪舍得给宫女多花钱。”萧砺问:“看您是位勇士,斩首的功劳一定拿的很多。”
讨不着老婆他也干脆不吹了,沉沉的叹了口气:“你懂什么,稍有小错就要降爵罚俸,失期未到,攻城不下,交锋失利,都是要受罚的。”
萧砺以一种学渣的心态,发出一声轻柔且无措的叹息:“啊?那可咋办。”
这一句就足够一个中年男人继续抱怨十五分钟,从长官不做人到下属不听话,从兵器质量骂到自备服装的损耗程度,再从赋税太高骂到被杀的李斯丞相和商鞅,从马匹的难买程度骂到物资的珍贵稀缺,工匠不够用,好几个好朋友莫名其妙的就被罚了,简直是苛刻至极。
他这些话,自己身边人听了,已经是老生常谈,但不同朝代的人听了,哇,好新鲜啊!从来没听说过!好惨啊,各有各的惨处。真是容易升军功,也容易反手被扣工资。
萧砺专注的听着,连连点头,做好一个捧哏:“啊……诶?……是吗……天哪……”
心说:好嘛俺已经学会社会调查了!
第185章 秦律通过密如蛛网的条文、轻罪重罚,再加上法家计算的超强算法,达……
秦律通过密如蛛网的条文、轻罪重罚,再加上法家计算的超强算法,达到了一种很牛逼的状态,宛若打鱼的下了绝户网,约等于上班全勤两千块,但衣冠不整扣一千,桌面有杂物扣一千,客户改三次方案扣一千。
理论上给的多,实际上扣的更多,就算是十几年征战且运气很好四肢健全的中年男子,也没有积累太多财富。
他从秦灭六国的依次战争开始说起,然后开始抱怨因为蛮不讲理的小事遭遇连坐,邻居犯法把自己也罚钱了,在路上看到杀人没来得及冲上去控制住,也被罚钱了,妻子去世前因为生病无法工作,但还是要缴人头税。好朋友因为没能战胜敌军,竟然惨遭夺爵,半生努力化为泡影。
中年男子以为只是和路遇的陌生美女,在大雾弥漫中,倾诉一些内心苦楚,他既没有透露真名实姓,也没有说自己的住址,等这女子回到宫廷之后,就再也无法相见。
短短半小时的徒步旅行,让他说了很多心里话,说了自己的一生,说了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遭遇,让屏幕前的观众们听的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