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赌约+番外(116)

“洺无暗!”银迟听着听着手放画册上,神情有些无语又隐怒,“这鸟看来与我有缘?”

洺无暗:“嗯。”

银迟:“?”

把人气走后,洺无暗又撩起眼皮,眸子看向画中的一人,挥剑飒意无形,白布掉落在地上,身姿削条笔长,那双冥暗又冷酷的黑色眼球里尽是幽深。

是夜,杀王站于高处眺望,鹰一般的警觉,画面轮廓模糊深邃但极其肖像,极有展现力和感染力。

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画这个人……

也许,老天关上了他眼里的世界,所以欠了他一双俯看万物的眼睛。

银迟几乎一夜未眠,只是静坐在自已熟悉的床前,将白布揭掉,凭着记忆摸出了泛黄的铜镜,捏在手中,静默一会,又将它轻轻放下。

不知道现在的眼睛……好不好看……

昨晚大雨,雷声惊雷,他内心心乱如麻,莫名难受。

沉积多年的答案突然知晓,将他深入掩埋,扎得满身伤痕。

无父无母,穷其一路,为何天煞命如今却还活着,为何当年想要毁寒冽司门这般荒谬事,如今却像梦一般,轻而易举做到了……

从一开始的入翁,到现在,明明就是一个局,却偏是一个单单以自已利益最大的棋盘。

他一直在想,究竟是一开始出生在寒冽司门,还是有人故意送自已进去?

那个人又偏偏为何会选自已呢?

银迟就这样茫然想着,黑暗的世界感官被无限放大,耳朵是第二个眼睛。

他心里默数着数,片刻,到橱柜里拿出一个白盘装作闲在擦着盘子,动作放缓,月光的阴影洒在那挺拔背影上,添了几分孤寂。

三分钟时,突然唇瓣动了动,垂头对门外的人平静道,“来的挺早,是不敢进?”

门外的人嗓音粗糙犷声响起,像是装了变声器,语气暗沉平稳:“翎琛的骨灰在那破庙旁,两天后会散成沙。”

银迟听到这话,神情没有多大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在逼他,去,还是不去?

而银迟只是沉沉笑了几声,神色让人感到几分平静的阴沉。

“灵冥果然没死。从小时候,到现在……”他将盘子放下,声音放缓,“看来是以为我一定会去。”

门外还下着小雨,戴着黑斗笠的人站在雨水里,雨淋湿了全身,他并没有带武器。

门里几秒后传来一句带压迫的轻声,听着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是抽空回答。

“你最好让他保证,别乱动。”

接着又响起脚步声,门外的人走了。

银迟却靠在门后,听到那人离开后,脚猛的有些站不住,踉跄了一下。

这是师父的房间,他原本进来想看看能不能回温一下,关下窗户,小心斜雨入窗被子别被淋湿了。

而习惯性的摸了下靠墙角的桌子,手上这本日记,现在可以来说是陈旧一物。

大致摸了下日记的形状,确定是已故之人留的东西。

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

许是窗户没关风太大,日记本上微湿,风刮着吹到了某一页。

那一页写的是一些事。

祖父幼时曾救过翎琛,白灵银家灭后,翎琛竟然做了一个赌。

拿自已命赌,和那一任林家主做了交易。

所以银迟不是幸运活下来,而是上上任林家主的自愿死亡换来翎琛的上位。

日记里按规律频频记录的数字,层层字语间描述仅对一人的思念,倒数计划的日子……

翎琛经常呆在这里,可他的徒弟却一次都没有寻到……

这些数字如果让银迟看,恐怕会让他难以呼吸。

而银迟仿佛知道写了什么,因为自从那次师父看自已的眼神变化后,他这才迟钝又笨拙的知道了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盲目的翻着日记,翻页的手又僵又凉,周身都渗满了无法抑制的寒冷,仿佛如醉冰窟。

这本日记仿佛在告诉他,你害死了世上一个很爱你的人……

所以上天惩罚你,带走了你的眼睛。

他小时候曾天真稚嫩的问过翎琛:“师父,你只有我这一个徒弟,那你会永远陪着小迟嘛?”

翎琛温笑着“嗯”了。

所以,“永远”是多久?

可以指一瞬间,可以指一个点滴,可以吃一点闲事,可以指处在远方的“永远”,也可以指无形中的作陪。

银迟死攥着那张掉落被雨水打湿润一页,回忆回溯,手背青筋清晰可见,白布下渐落了一滴泪珠,划落到唇角边。

一直到现在,他都想把这一切当成一个梦。

五年啊……师父,若是你心里牵挂过我,又为何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会是“永远”的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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