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两秒正要抬脚,不知察觉了什么视线,迅速环顾了下周围可躲藏据点,洺无暗仿佛也察觉到了,步子又停了下来,就听到后面的声音沉快道:“过来,趴下。”
后一个滚烫的掌心触到自已手心,他们躲在两棵树后的树细小夹缝间用手扒开了一些荆棘丛,也顾不得指骨的麻痛,趴下紧盯着前方。
这些几乎发生在几秒间,但明显已经来不及了,高处有人,所处位置太高,如若猜的不错,他们正在发信号。
几乎同一时间,四面八方响起砰砰嗞嗞的杂乱声,银迟持刀的手慢慢攥紧了汗湿的手掌。
他在想,如今也是可笑,难道当真还要继续杀人?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城内的百姓?
旁支家族,是啊,那些大家族毁了,与之关系好的又怎不会来寻仇?
仔细听动静,后方也有人,银迟凝眉想了会,突然嘴角露点笑对旁边的人道;“洺画师那些小弟什么时候到?可能挡后面的人一阵?”
银迟并非一开始没发现,洺无暗虽身处险境,说涵林他们败了,但这一路上未免显得有些太乖张,而且有些太迎合自已,无非就是带上自已胜算大些。
还有夜里趁此不备时偷偷做的动作,不过他手机应该没多少电了。
至于自已的死与活,他想他没在意过。
啧。真是的,小时候帮他的事他倒是忘的光。
洺无暗听此话倒是没显得多大惊,只是眼里划过一丝暗,没什么情绪道:“那时还以为你睡了。”
银迟不留余隙接下话,“所以你原本打算去哪?怡林山庄?”
那个山庄据此是最快也最便捷的一个地点。不过那倒是个地方,一个独立的山庄,不受临安城管辖。
洺无暗抿了下唇,没说话。
他原本是打算去那,只是没想到杀王另与他找了去处。
而正是凝想这一瞬间,立刻有一枚刀锋逆转而来,直准洺无暗!
银迟没看一眼,只同时处用力推了下那边的人,带头的刀锋直直插入他们之间的硬土里,仅一刹那间动人心魄!
声音开始循远及近响起,“躲?你们能躲到什么时候?”
“林主子就是被他们杀害的!兄弟们,跟我杀!!”
“还有我丈夫啊!一家老小都被当年那场洪水淹没,连我丈夫都被他们什么杀手杀了!”
不知谁一嗓子怒喊,银迟只在这余隙中迅速侧头望了眼洺无暗,眼中镇定清冷,他只语速快些问了句,“带枪没?”
洺无暗回望他,点头。
银迟给他指了一条较为阴暗的路。那根本来说不算路,里面阴森至极,地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植物,无一点空隙,几个长得宽大壮力的松树赫赫临于之上,故此给里面映照阴森森景象。
这树大,人居高处不可能,而且躲藏点也较多,很难被人发现。
银迟没注意到那边的人默默咽了口唾沫。
见他迟疑的样子,这才想起他是不是怕里面有蛇?但现在他也没空管这么多。
又一柄螺旋刀回旋着过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距他们越来越近,银迟紧锁着眉侧身躲开,不再躲藏,直接挺立站起身,扔下一句话,“不想死,听我的。”
死?洺无暗小时候的确是怕死的。
他骨质修长的手摸入口袋,摸到那个被晨间烈阳烧得滚烫的手机和发湿的背,还有那复如麻的情绪。
当时被洺之洲打死的胡家卫还剩几个,但奇特的是他们竟然愿意效忠自已,说是胡家已灭,但这些年胡家行的事他们也都有目共睹,觉得这次大换洗是正确的。
再者,他留在这应该也只会拖累。
见洺无暗眉峰紧敛一秒后,断然向他指的那个路冲去,期间移身躲了个漩涡刃,直到背影被灰暗吞没。
刀锋交响,又是在峰涯林,这一刻,银迟感到他仿佛又回溯当时杀手试炼那次。
那时他也是一个人,无伴,一个人满身伤痕的撑到最后一关,血痕累累的站到师父面前。
那次起码有人替他挡过刀,有人在默默看着他,相信着他。而这次,死了也无人念吧……
生活是残酷的,生命也是,但有时,他竟然觉得自已挺幸运的。
不幸的是他们不应该遇到自已,不然就不会如此了……
血水四溅,周围的树木枝干都被染上了鲜红,植物的枝叶上,极其显目。银迟抬手制住一人胳膊,反手击他肋骨,那人吃痛一声,他又迅速砸向另一人,肩上的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流,流经身体的全部地方,染红一片地。
才杀完一人,他朝地上碎了大口血后随手一抹,一名穿着麻布的中年妇女见他正制着别人,抬着长刀就往他的后背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