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燕姨极有分寸,一般不会干涉梁北林的生活,对程殊楠也照顾有加。
春节后,梁北林连轴转出了半个月的差,只有燕姨和程殊楠在家里。两人变得熟稔之后,燕姨愈发喜欢程殊楠,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开学前一天,程殊楠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他计划好了,想搬回宿舍住。
程家的事年前随着清算结束已尘埃落定,爸爸和哥哥没再来消息,那些追债的人也消停下来。
程殊楠胆子小,之前被接连吓了几回,整个春节便在梁北林这里没离开。现在没事了,再留下来好像有点太厚脸皮。
最主要的是如今他和梁北林的关系变得奇怪,梁北林待他不冷不淡的,他天天吃喝都在梁家,渐渐生出来很多不安。
他要走,但想等一等梁北林出差回来。还有一点说不清的私心,如果梁北林留一留他,如果梁北林也不舍得……
他不敢想有没有这个可能,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招人嫌。就像一只无脚鸟,在低空里艰难扑腾,飞不远飞不高,也不敢落地。
接连收拾了两天,可他哪有那么多东西需要收拾,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在房间里慢慢打包。
燕姨看出来他要走,几次欲言又止。她实在是很喜欢程殊楠,小孩儿乖得要命,一点也不像梁北林说的那样,是个骄傲跋扈、笨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少爷。
当初接她过来之前,梁北林说家里还住着一个人,只大概说了情况,没说什么关系。燕姨心思剔透,哪里看不出来他们的关系。
她只是没想到梁北林做戏做到这个份上,也没把小少爷赶出去。就是不知道梁北林后续怎么处理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
梁北林的事她不会插手,但程殊楠也确实可怜。
燕姨将重新洗过的羽绒服拿到程殊楠房间里,程殊楠正将课堂笔记放进行李箱,几个本子几支笔就摆弄半天。
燕姨将羽绒服撑开晾起来,又用蓬松剂喷一遍,那件很贵的羽绒服就和之前一样了。
“燕姨,你怎么做到的,好厉害。”程殊楠走过来,惊讶地摸摸这里揉揉那里。
燕姨笑他:“这有什么难的。”
“可我就不会,”程殊楠声音低下来,“什么也做不好。”
“你读书棒,性格好,是多少人比不上的。”
程殊楠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燕姨,你是第一个说我读书棒的。”
燕姨弄好羽绒服,看到程殊楠的T恤上有一滴很大的油渍,便让他脱了,用专用工具给他除渍。他在一旁看着,两人聊些日常,程殊楠感受到久违的放松和温暖。
话题自然而然绕到梁北林身上。许是燕姨对程殊楠一点没设防,无意中便说起梁北林小时候的事。
“从北林一出生我就照顾他,后来他家里出了变故,我才离开。这几年我过得不太顺,生了一场大病,一直独身一人,日子过得很艰难。后来北林找到我,说要让我来工作。”
“我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过来也是给他添麻烦。说是过来工作,其实什么也不让我干,就是做做饭,家务什么的都有钟点工。把我接过来,哪是为了让我照顾他啊,是找个名头,给我养老罢了。”
“北林这个孩子有情有义,只是太苦了。”
燕姨停下手中活计,眼眶微红着叹了几口气,陷入回忆里,没有发现程殊楠像是被惊住了,一动不动看着她。
“大北……”程殊楠愣愣地问,“不是孤儿吗?”
梁北林的身世程家人都知道,在圈子里也不是秘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父母不明,凭借自己努力考上H大之后遇到沈君怀,境遇才有所改善。毕业后回国创业,有了今天这番成就。
可燕姨嘴里的梁北林和程殊楠知道的明显不一样。
见程殊楠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燕姨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她一时有些懊恼,但话已经说出来也没别的办法。
她刚来的时候问过梁北林,梁北林只简单说不用避讳程殊楠,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原本她以为程殊楠既然是梁北林男朋友,那便是知道的,没想到程殊楠一无所知。
当年梁家和程家的恩怨,燕姨知道的不多,但她一直作为梁北林的育儿保姆生活在梁家,耳闻目睹了一些,后来从新闻上看到梁北林父母惨死的消息,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她自知失言,便想把话题转开,可程殊楠却抖着手抓住她胳膊。
“燕姨,你之前说自己一直没离开过域市,那你小时候照顾他,他是不是也是域市人?你认识他的父母?他家里出了什么变故?他什么时候去的M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