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诸伏景光突然有些想笑,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拒绝道:“抱歉,现在的工作我很喜欢,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都不会换了。”
“不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
这是一句可以算得上是很敷衍的毫无意义的客套话。在教导与人相处的书中这句话都排不上前五百。
“……”
“这就没办法了。”渡边狩也不是什么恶魔,不会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啊,对了。”说起工作,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林恩说那个盒子里装着的趾骨是用树脂做的仿制品。”
他开口问道:“你的工作,是不是也有拿到艾伯特的宝物这一项?”
“所以你才会找我一起去看那个展览?”
渡边狩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感应灯亮起,他能够看见绿川光的半边脸被掩藏在阴影之中,但他的眼睛在光芒照耀之下,就像是曾在某个晴天抬起头看见的蔚蓝天空。
一侧的墙上满是裂痕,地面的脚印杂乱无章。
诸伏景光其实有很多恰到好处的借口可以掠过这个问题。
欺骗他人,这些半真半假的手段在不断的时光中已经很纯熟了。
但或许是今夜的月光太过皎洁,他在这一瞬间却没有开口回答。
“等我一下。”渡边狩蹬蹬蹬跑上楼,又很快拿着什么东西跑了下来。
楼梯间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
他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开口说道:“就当做你刚才说的那句尽我所能吧。”
“这才是真正的趾骨。”
诸伏景光接过盒子打开,看着盒子内部摆放着的泛黄的骨头。
突然抬起头说道:“……刚才那句实际上只是一句客套话。”
“这样啊……”渡边狩想了想,“那你现在再说一遍。”
“这样就是你的真心了吧?”
“……”
诸伏景光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完全没有真心。
“怎么?”渡边狩看了他几眼,实在无法从这张平静的脸上看出其他的情绪。
于是他很快就将之前的话忘却,站在台阶上方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了遇见那位画家的故事。
“……虽然我也算是见识过很多人,但这种被骗成这样的类型还是比较少见的。”他犀利吐槽道:“居然会认为死神会在那种可怕的地方工作,我们也是有人权的!”
死神、以及人权。
这两个词都让诸伏景光很想吐槽。
但他甚至有些习惯了。
刚才还稍微有那么些许惆怅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他顺着渡边狩的话问道:“所以艾伯特先生的最后所在地并不是在那栋庄园,而是在这里。”
他的联络人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完整的告知……
这个想法只是在他的脑中浮现一瞬,很快就被压下。
“是啊。”渡边狩看着墙角上方正在结网的蜘蛛,“将那些被哄骗而来充满希冀的少男少女带来这里创作艺术。”
“然后为世界增添了很多工艺品,同时将这些因为卖出工艺品而得来的钱捐给慈善机构……”
他总结道:“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循环。”
诸伏景光并不想对这件事发表意见,语气特别诚恳自然地说道:“天色已经很晚了。”
“今天发生了这种事,不如先回家好好休息如何?”
他除了要将这件东西带回去研究之外,还要考虑如何解决掉莱伊这个麻烦。
渡边狩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感动说道:“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的身份之后还不害怕我的人。”
“……这是我的荣幸。”诸伏景光摆摆手,熟练地说出来一句客套话。
风卷动着枯黄的落叶,深秋的夜晚总是有些寒冷,房间内因为通风系统有些问题,充斥着闷闷的咖啡味道。
“hiro?”
安室透虚起眼睛,“你是说,你怀疑这个世界上有着很神奇的存在,比如说真正的死神之类的。”他从口袋的钱包中抽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心理医师。”
又补充道:“可以找组织报销。”
诸伏景光很感动,然后拒绝了:“如果我连这种东西都分不清楚,警视厅就不会挑选我来进行卧底任务。”
“但渡边狩这个人……。”他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或许无论是意外也好、自杀也罢。”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那些人,无论怎样挣扎,都会是同一个结局。”
“也许不是死神,是拥有什么操心能力的团伙?”安室透根据他之前的说法猜测道:“在没有证据确凿之前,我很难将这种东西上报啊……”
“接下来你暂且稳住这个人,之后的事就交给我这个情报专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