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风睡得很熟,大概是因为光太刺眼,他扯过衬衫搭在脑袋上,呼吸有些重,脖子上也热出了细密的汗。
赵燕没有叫醒他,他端着吃的坐在对着床的桌子上,文山要比南平凉快一点,他来的时候还穿着长袖,现在不得不卷到肩膀上,过长的头发捂得后脖颈闷热。
他一边擦汗一边靠那杯冰镇桃胶续命,什么时候人醒了都不知道,直到听到了何明风刚睡醒的沙哑低咳声。
“不热吗?”
“热醒了。”
何明风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也差不多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赵燕嘴巴一动一动地不停嚼着,何明风下床到桌子上接了一杯水,眯着眼瞥了眼 他盘子里吃的什么东西。
“回来多久了?”
“刚到……”赵燕看了一眼手机,“快一个小时了。”
何明风仰起头喝水时,戴着赵燕送给他手串的那只手撑在深色的桌面上,他的指甲透着莹润健康的粉,指节微微曲起,很放松地把重心放在那边,小臂上青紫的血管隐约可见。
他的脖颈拉出清晰的线条,那颗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吞咽不及的水流从嘴角滴落,顺着他的下颌或低到下巴或顺着脖颈上的经脉落下,最后都打湿胸前薄薄的衣衫。
何明风放下杯子,他早上来这里睡的时候还不热,一觉到中午了汗多得像是能把裤衩打湿,他受不了打开了空调,站在出风口不停地扯着衣领口扇风。
“好热……”何明风这个在南平土生土长的人也忍不住吐槽了。
他看到赵燕吃光了的盘子,问他:“还饿吗?是去吃饭还是回去了。”
赵燕吃了个半饱,他摸着腹肌逐渐消失的肚子:“不吃了,拿两块蛋糕回去。”
说起蛋糕何明风就想到上次没有吃掉的拿破仑,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赵燕。
赵燕被他看得好笑,问他怎么了。
“你外公还好吧?”
“没危险了,我舅舅明天应该回来了。”
赵燕家里关系复杂,何明风也不打算多问,他了然地点点头,等着赵燕把最后几口桃胶喝完。
两个人都热气蒸腾,吹着空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何明风突然想起昨天寄到家里的信,这个年头居然还会有人写信,他收到的时候稀奇了两天。
信是一个何明风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地址,带着淡淡的香味,来信的人叫刘真,收信人填的是赵燕的名字,他并没有在意,只当是赵燕的一个朋友。
在赵燕眼里,刘真也确实能算得上是他的一个朋友,不过还不是特别熟而已。
赵燕想了一会才想起他走之前耐不住刘真磨两人交换了地址,刘真说会给他寄信但他没放在心上,现在真的收到了他还是有点感兴趣的。
“哦……他是旅游遇见的,话有点多。”
何明风看见赵燕下意识带上的笑意,他兴致不高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他想起赵燕走之前没有处理的手腕,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膏药。
“手还痛?”
“有点……他拍照技术还挺好的,朋友圈你看了吗?”
“……看了。”
赵燕当场开屏,要听听何明风会怎么夸他:“帅不帅。”
何明风仔细看过了,那张照片里赵燕瞳孔深邃,不知道透过镜头在看什么,是刘真吗?何明风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他有点嫉妒了。
嫉妒赵燕那么轻易就可以得到别人的喜欢,嫉妒他很容易就能建立起亲密的关系,他不甘心地敷衍着赵燕看起来还行。
声音是刻意下的冷漠和无感,在转身时没有看到赵燕眼里的怔愣。
在何明风的世界里,他对于父母并不亲近,在十三岁和邹越航交朋友之前他虽然不孤单,但后面身边的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极大的恶意,这就导致了他对于亲密关系中的独占欲,他要一个人和他好的时候他是最重要的那个,他能接受邹越航有别的在乎的朋友,但他有点接受不了不再看重他的赵燕。
他们是兄弟,虽然这层法律关系不在,但是在整个大家庭的影响下,何明风把赵燕放在了很重要的哥哥的位置,中间隔了多年未见,这种哥哥的角色模糊,倒更像是不可分割的挚友。
他就是个很轴的人,还很胆怯不安。
赵燕的手还有点痛,他再怎么不愿意何明风还是带着他到医院去看一眼,都好几天了,要好早好了,那天那一下撞得应该不轻,那箱水果有多重何明风再清楚不过。
医生说要多休息,少拿重物。
对于赵燕这只手何明风是很愧疚的,要不是小时候过年那次他求着赵燕带他去放烟花,火星引燃了隔壁邻居家的猪圈,赵燕那个时候年纪也不大,出了这个事两个人都很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