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为抬头:“你什么意思?”
他一把拽过李思为的琴箱:“别人说你什么你就受着,你现在这么窝囊吗?”
李思为立刻拍开了他的手,夺过琴箱:“真有意思。我窝不窝囊跟你有什么关系?”
俞川用手掌按了下自己的眼眶,在昏暗中死盯着李思为的脸。
“是,你不窝囊,你最有出息了!被路童打了你就这么一声不吭?!他到底怎么动的手,把你打成那副样子?下手再重点把你打死怎么办?!李思为,你还有没有点骨气?!”
一阵穿堂风刺了过来,李思为寒着脸,攥紧衣袖。他大约是真的受凉感冒了,否则为什么会鼻子酸痛,眼眶生疼。
大约过了十几秒,他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人:“俞川,你一口一个别人,难道你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说着,他又往前跨了半步:“没错,所有人都可以骑到我头上。你不也是一样吗?”
俞川一下怔住了,只是看着他,没有接话。
李思为眼眶发红,却仍怒视眼前人:“谁都有立场这么说,唯独你,俞川,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
时间被骤降的气温死死冻住,大约半分钟后,俞川深呼吸了一口气。
“李思为,这是你说的,你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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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扫落路旁的银杏叶。没有告别的语句,只有转头各走一边、渐行渐远的决绝。
然而,此刻的两人俨然忘记了,明天,他们即将开拍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床戏。
【作者有话要说】
小情侣要做恨了(。
第11章 初恋死了
李思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酒店。反正他总是这样独来独往。
酒店的房间太静了,静得他心里堵得难受。他打开了电视机,晚间新闻重播已经结束。气象主播正在播报明日的天气。
受强对流天气影响,预计临港将迎来大到暴雨,气温也将一夜骤降至个位数。
李思为给自己冲了个澡,草草擦干后就滚进了被子里。
他已经无暇去想晚宴上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口干舌燥,额头发烫。然而开水壶在靠近卫生间的桌面上,他甚至没有力气起床给自己倒一杯热水。
手机塞在了枕头下面,李思为昏沉间听到了两下震动。摸出来一看,是护工的消息。
“李先生,这个月的费用该结了。轻轻最近状态尚可,就是老做噩梦,可能是玩得太累了。”
李思为愣了愣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又到月底了,他忘记给护工转钱。
这护工是他几年前雇的,为了照顾李轻轻。李轻轻是李思为的亲生哥哥。原本李轻轻并不叫这个名字,他是四月出生的,正是草木丰沛的季节,父母取名叫李青青。可惜上户口的时候办事员听错了字,写成了李轻轻。也不知是不是一语成谶,李轻轻后来的命运确如漂泊无根的轻轻浮萍。
李轻轻比李思为大了整整六岁。但小时候得了脑膜炎没有及时救治,导致心智一直停留在五岁小孩的水平。大约是养两个孩子负担太重,其中一个还是个半傻的,李家父母没有预兆地人间蒸发了。留下了李思为和李轻轻相依为命,交不起房租后,原房东将他们赶出家门。李思为背着李轻轻四处找房子,却没有房东愿意租给两个半大小子。最后只能在一个老旧的筒子楼的朝北老房子里落了脚。
后来,李思为开始北漂后,给李轻轻在老家找了个住处。明明李思为是弟弟,但他在李轻轻眼里,一直是大哥。这么多年,李思为摸爬滚打挣到的钱,一大半都花在了李轻轻的看护和医疗费上。
似乎是强对流天气已经来了,他隐约听到窗外远处传来了闷闷的雷鸣。大约半分钟后,他给对面转了钱,侧躺下去,明明前一秒还感觉眼角干涩胀痛,但下一秒却突然有水滴滑落。
大概是汗吧,李思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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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天亮得越来越晚。
李思为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上半夜发冷畏寒,下半夜一身虚汗。再次醒过来时,距离开工已经只剩下半个小时。
窗外已经开始下起雨来,临港的降温与其他北方城市还有所不同。其他城市冷得干脆,冷得不绕弯子。而这里,海风卷在冷空气里,炼成一根根细细密密的针。若是衣服穿少了,裸露出任何一块皮肤,就等着万箭穿心。
李思为知道,自己没有请假的权利。与导演、执行导演乃至这位新来的男主角相比,他是身价最低的那一个。
他从北市过来时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耽搁这么久,也就没有带太厚的衣服。 出门前为了取暖,他只能套上两件卫衣,一件套头,一件连帽,层层叠叠给自己裹得像只树袋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