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了一眼, 横看竖看, 也不像传闻中那般穷凶极恶之人。”
“平日里说你笨, 你还信, 这坏人怎么会把坏人写在脸上。”
“咳咳——”
抬手掩唇刻意发出的咳嗽声打断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听见这动静,原本还围在门外偷听的一众万象宗弟子后背一凉,慌里慌张站直了身体,互相推搡着转过身, 瞧见身后之人,脸色一变, 神情慌张的左右张望, 异口同声, “见过于师兄。”
于尉扫视众人, 眉眼严厉,厉声呵斥, “不去施粥布药, 都围在这里做甚?想被罚了?”
“没有没有,”众人连连摆手, “我们这就走,于师兄不要罚我们!”
一边说着,一边你推我挤的跑开,于尉转头看着这群弟子打闹的模样,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用了火晶石,所以哪怕是外面冰天雪地也并不觉得寒冷,看着屋里三人,视线落在晏南舟身上,突然想到这屋子隔音极差,有些窘迫的开口,“这些弟子刚入门说话随心了些,可并无恶意,还望莫要放在心上。”
比这些更为难听的话晏南舟都听过许多,自然不会将其放在心上,只是笑了笑小心翼翼将同悲剑放在桌上。
“这是……同悲剑?”于尉认出了那把剑,眼睛顿时便红了起来,“那纪师姐呢?纪师姐在何处?她……如今可还好……可有受伤?从封魔渊活下来想必吃了很多苦……她这些年过的如何……怎么不回万象宗?”
晏南舟没说话,只是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同悲剑,猜测纪长宁此时的心情。
邢可道同这二人不熟,可听见这话大概也明白些许,下意识看向同悲剑。
剑中的纪长宁看着眼前画面,心中情绪翻涌,她和于尉相识比晏南舟还要早些,同门情谊也好,姐弟情意也罢,于尉都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哪曾想再见面会是这般时候,颇有些感慨。
见气氛太过低沉压抑,孟晚忙出声缓和气氛,“长宁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她若想见我们随时有机会?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先坐下再说。”
一边招呼于尉坐下,一边拎起茶壶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四人各坐一方位,邢可道是不知说什么,而其他三人则是不知该如何说,尤以于尉最为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欲开口时,晏南舟出了声,“还未恭喜你成为长老。”
孟晚苦笑了声,“若有选择,我更宁愿只是大家的小师妹和小师叔,可人总归要长大,要去面对困难挫折,哪能永远单纯懵懂,天真无知,经历的越多,见得越多,只晓得越多,才发现原来我竟是这般无用,只想尽自己所能做些事,帮助天下弱者,如若不然,又有何资格当得起这长老一职。”
听人这番话,晏南舟眼神微动,露出点笑意,“以前的孟晚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那以前的孟晚也不会觉得,晏南舟只是个平平无奇无甚特别之人呀。”
“无动于衷?”晏南舟挑眉询问。
“心如止水。”孟晚笑着回答。
“那这杯敬孟长老。”
“这杯敬晏南舟。”
二人视线相交,随后展颜一笑,纷纷举起茶杯,隔空碰了一下,好似过往种种如梦泡影,都在这杯茶水中有了个了断。
倒是邢可道和于尉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又是哪出。
茶饮尽,孟晚这才问起其他,“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怎么又只有你一个人?长宁呢?”
晏南舟指腹划过杯身,余光瞥了眼桌上的同悲剑,思索着开口,“听闻七大仙门虽朱厌前往封魔渊封印魔眼,不料突生变故封印失败,怨灵冲破结界祸乱天地,朱厌更是惨死在封魔渊,噬日楼群龙无首乱成一团,而不少仙门弟子都折损于此,天地浩劫引得民不聊生,我听闻此事万般担忧,便想着来看看。”
此话说的半真半假,于尉和孟晚对视一眼,不知是否该说实话,犹豫了会儿,前者才叹了口气,“确实如此,那日封印失败后天地变色地动山摇,黑雾笼罩大地,怨灵吸食天地灵气,实乃人间炼狱,不少弟子殉道,就连雷遂和丁文轩都……”
说到后面于尉双眼通红,竟是哽咽到出不了声。
被这种悲伤情绪感染,几人都低落下来,而纪长宁则是想到了那两个时常跟在自己身后吵吵闹闹的师弟,一个毒舌调皮,一个总爱凑热闹,竟是这般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晏南舟心中自也复杂,虽后面刀剑相向,却也有说笑打闹的同门之情,要是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沉声道:“今日种种谁也没有料想到,皆是命数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