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易上鸢肉眼可见的愉悦,眉眼弯弯笑道:“楚七按着我给的方子酿的,虽说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相似,你喝着可像我们初次下山时饮得那坛酒?”
易上鸢说的是两人初次下山,在一个偏远山村落脚时,偶然喝到的酒,他二人并非名门世家的人,皆是家破人亡的孤儿,却因天资聪颖成为内门弟子,再逐渐崭露头角,成为长老和宗主的亲传弟子。
许是因为经历相似,年龄相仿,少时他们关系便比其他师兄弟要亲厚些,起初,楚桁还未入门,易上鸢作为最小的师妹,大家都极其疼爱,可随着她剑术天赋显露,在仙门百家的名声大噪,其余人自然不服气被她压了一头,渐渐的,情意也就疏远了,可唯独宋允书从未变过。
很多时候,易上鸢都不大看得懂宋允书这个人,第一眼见到宋允书会觉得这人温柔有礼,如春风般和煦,待人接物都有自己的原则和规矩,教人挑不出一点过错,就连晏南舟那满肚子阴暗扭曲的性格,都能跟着宋允书学了个三分。
可相处下来后,你会发现这人好像远没有表面表现的那么良善,他太过聪明,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总能发现很多别人忽视的细节,好像知道很多,却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只是冷冷旁观事物的发生而不言语。
就好比现在,易上鸢觉得这人应该知道了些什么,却从未说过,而是装作和其他人一般无知,她盯着人看了会儿,试图从这双眼中看出他在想什么,可依旧无果,垂眸饮了口酒,装作不经意开口,“可有孟晚的消息了?”
“听人说在苍竹海看见她了,”宋允书斟满酒未饮,放在一旁看向易上鸢,不急不慢回答,“传消息回来的人说,同晏南舟一块儿,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两名男子,不过身份不明,不知同他们是何关系。”
听闻孟晚无事易上鸢便松了口气,她虽然不喜欢古圣,可这个小师妹还算讨喜,自是不希望她出什么事,而晏南舟修为颇深又有神骨庇护,寻常人奈何不了他,更是不必担心,让她觉得困扰的反倒是那俩身份不明的人。
继任大典当日,瞧见晏南舟和孟晚在凉亭相会的那名弟子便说过,除了晏南舟还有两个身份不明的男子,晏南舟树敌太多,从未有过朋友,那这二人又是何身份呢?
正皱眉思索时,宋允书看着她开口询问,“前几日听闻有人闯入了飞鹤斋,就是不知可是同他们有关。”
“孟晚身为我万象宗的弟子,整日同个邪魔妖道打交道,你派于尉他们去把她带回来,玩了这么久也该收心了。”
本是随口一说,可宋允书却顺着这话问,“你也觉得晏南舟是邪魔妖道吗?”
眼眸上挑,易上鸢神色凝重,眉头下压,冷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时局势混乱来不及多想,事后再想,便觉事有蹊跷,处处不对劲,”宋允书不急不慢道:“都说是晏南舟弑师叛逃,杀害叶师兄,可无人亲眼所见,只是凭叶师兄伤口上的剑气便妄下决断,未免片面了些。”
他说着注意易上鸢的反应,连人面无表情方又继续道:“还有一事我迟迟想不通,他身受重伤还能将这么多名追捕他的弟子杀害,且并非一剑毙命,而是剜眼开腹,手段这般毒辣,又怎会好巧不巧,偏偏留了一个弟子回来,为何不斩草除根呢?”
“许是那名弟子福大命大呢,”易上鸢无所谓笑了笑,“那名弟子所言总是做不了假吧。”
宋允书也跟着笑了笑,“你说的有理,所以这次继任大典,我让空蝉谷的少谷主替那弟子看了看,你可知结果如何?”
话音落下,易上鸢脸上的笑意一僵,目光阴冷的看向宋允书。
后者笑意未减,继续道:“他说,有人给这名弟子下了极强的幻术,你觉得,会是何人会给他下幻术啊?”
明明是询问,可落在易上鸢的耳中却成了质问,她语气平静开口,将这个问题又抛了回去,“那以你看,你觉得呢?”
“自是,真正杀害了那些弟子和叶师兄的人,”宋允书脸色一沉,看向易上鸢,一字一句道:“一个幻术极高,骗了所有人的获利者。”
易上鸢未说话,只是仰头饮完杯中的酒,她心中明白,宋允书今日能同自己说这些,定是暗中查了许多,未有十足把握,这人断不会暴露自己,这样会让他处于危险之中,他能这般说,那心中已然有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