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禾捂着伤口点头,又有些担忧问,“那大师姐你呢?你不同我们一起回去吗?”
纪长宁扭头看了眼三伏崖,在心中有了定夺,摇了摇头,“我得留下,去寻他们。”
“大师姐,不如我们和你们一起留下。”
“对啊,我们一起去寻晏师兄他们!”
“我身上的伤不碍事,我可以留下的。”
“大师姐,让我和你们一起吧。”
众人争先恐后的附和着,明明被吓坏了却还装作一副坚强的模样,纪长宁看在眼中沉声道:“你们留下来无计于补,还是离开吧。”
“大师姐……”
“行了,我一人还好些,你们留下遇见危险,我还得分心照顾你们,”莫小禾还欲再说什么被纪长宁摆手打断,心力憔悴开口,“再耽搁下去怕是真来不及了。”
众人知道自己灵力修为是何水平,留下怕也是一种拖累,都有些羞赫不敢再言其他,乖乖召出佩剑,御剑离开。
一直看着众人离开,纪长宁这才松了口气,她再次回到三伏崖边,垂眸望着崖底,衣摆被肆虐的山风吹的飞扬,发丝凌乱遮住了面容,令人看不清这双眼中那包含的复杂情绪。
下一刻,纪长宁突然纵身一跃,就这么跳下了三伏崖,崖边空无一人,画面就此停止,就连进入光球中的纪长宁也被强行逼了出去,周遭景物开始扭曲,想被一股奇怪的力量,从不同的方向拉扯变形,直到一个人影再次进入,景物才一点点重塑恢复,变成和刚刚完全不同的景色。
这次进到光球的并未纪长宁,而是晏南舟,他和纪长宁一样在无数个光球中穿梭,光球之中都是一些过往的片段,有他的,也有纪长宁的。
他进入了几个,看见的都是自己或是纪长宁的过往,有纪长宁叫自己练剑的,有薛云阳教导纪长宁的,还有易上鸢借自己无为剑一用的。
这个光球内的景物让晏南舟有些陌生,他小心翼翼探查,不明白身在何处,直到看见出现在视野中的纪长宁,这才明白,这是纪长宁的记忆,准确说,是纪长宁在三伏崖底的记忆。
当年重伤落下三伏崖后,晏南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尤其被摩诃鸟咬住肩膀时,钻心的疼传来,疼得他眼前一黑满头大汗。
意识变得模糊,视线昏昏沉沉,整个人的气息逐渐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死掉,便是在这频死之际,体内的神骨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一股灼热充盈的灵力在体内游走,连丹田都被这股力量滋养着。
力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以至于作为力量容器的躯壳快要容纳不了,仰头发出一声嘶吼,体内的强力炸开,将那摩诃鸟分割成无数尸块,碎肉混合着鲜血从头顶纷纷落下,犹如下了一场血雨,空气中满是这股难闻刺鼻的腥臭味。
晏南舟倒在血泊之中,双眼混沌,意识模糊,浑身冷的打着寒颤,可身上的温度却一点点消散,他牙齿抖动,明明身上极痛却仍强撑着不昏睡过去,只因他相信自己的师姐回来寻他。
可世间一点一点过去,山崖四周的光亮开始变暗,依旧没有一个人寻他,甚至没有一点声音,三伏崖底下太过安静,安静到恍惚间他以为只有自己,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的眼睛亮起一分,直到看到空无一人的前方,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再等等,师姐一定会来。
他心中仍是满怀期许。
不知道待了多久,也许是一日,也许是两日,也或许是一个时辰,他身上的伤口结了痂,可依旧是脱力后的动弹不得,嘴唇干燥喉咙快冒烟了,只能用力张着嘴,汲取些许从钟乳石上滴下来的水滴解渴。
满身疮痍,一身狼狈。
纪长宁进入光球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她从不知道这一日里晏南舟这遭受了这些,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晏南舟一直在等自己,可她当时不停在寻他,可不知道为何半点没有踪迹。
她不由自主朝着人靠近几步,前面呼吸微弱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师姐……”
那双眼望向纪长宁所在的方向,明明清楚对方看不见自己,可被那双眼注视着,纪长宁有这种被发现的慌乱,下意识后退一步。
“小木头!!”
孟晚的呼喊声在身后响起,一回头,便见孟晚穿透自己身躯奔向不知何时昏厥过去的晏南舟,哭声哀怨,令人为之动容。
纪长宁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孟晚为了救这人耗尽了全身力气,甚至连古圣用于给她保命的丹药都替其服下,跌跌撞撞哭喊着要带晏南舟离开的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