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师父是个极其好的人,就连亲手毁她金丹都不忍下死手,往后如何无从得知,可路菁仍旧想亲眼看看,只是还想,再见一面。
“哒哒……”
脚步声走近,路菁似猜到身后之人是谁,身形突然一僵,神色变得慌乱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响起了楚桁的声音,“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天元峰?”
太极广场那里乱成一团,楚桁一向不爱掺和这些事,他对仙门的勾心斗角没兴趣,也对晏南舟体内的神骨没意思,与其待在那儿听他们吵来吵去还不如回自己天元峰待着。
回去的路上,楚桁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简单想了遍,从陈康到易上鸢,他虽不明白为何一个宗主之位有何吸引的,却隐约猜到,发生的种种同易上鸢有关。
易上鸢这人楚桁看不透,天赋极高,悟性极强,连他师父都说,此人乃修道天才,以至于当时所有师兄弟皆认为易上鸢会成为下一任宗主,可当时还是长老的古圣师叔去了趟太一坊,让太一坊坊主为易师姐算了一卦,此事他们也是后头才知晓。
总之,卦辞只有太一坊坊主和之前的宗主知晓,却因为这一卦,宗主羽化后,分别同叶师兄和易师姐说了话,接着继任宗主的人选换成了叶师兄。
叶师兄继任为宗主那一日,易师姐偷了自己的酒在元华峰喝了一天,自己到时酒坛堆了满地,而易师姐就坐在树下面色阴沉盯着前方发呆,听见脚步声转头望来,目光冰冷,神情肃穆,整个人好似变了许多,令人不由感到害怕,也就是从这一日开始,易上鸢变得随心所欲,喝酒贪玩,再也不是那个拉着他比剑的易上鸢了。
明明过去这么多年,可当时易上鸢阴沉带着恨意的眼神一直记在楚桁心中,时至今日,他想起依旧会觉得后背一凉。
“唉。”又想起了往事,楚桁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脑海,回到天元峰。
他并非闹腾的性子,这么多年也仅仅收了路菁一个徒弟,路菁在时,天元峰闹的不行,一会儿是练剑的声音,一会儿是大笑的声音,甚至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山间精灵,总之没有一日是安静的。
可自从路菁走后,天元峰就没了一点声音,没人同他说话,他有时候可以一日不出声,安静到只有风声,以前路菁在时总觉得这丫头吵闹,如今她不在了,却又觉得吵闹也并非坏事,总比一人冷清来的好。
想到路菁,楚桁没忍住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丫头在哪儿,怎么也不知道托人给为师带句话,没良心的,唉。”
他唉声叹气,满是哀愁,可谁知抬眸就看见自己院外站了个人,背对着自己左右张望,灵气微弱,却隐约透露出一种熟悉感,皱了皱眉不悦怒斥了句。
那人听见他的声音,身形一僵,脊背突然挺直,愣愣转过身来,是个方脸小眼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一瞧见楚桁,眼眶莫名便红了起来,吓得楚桁都忘了要说什么,看着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眸,愣了会儿才开口询问,“你是?”
路菁太久没见到楚桁,情绪有些没控制住险些哭出声来,闻言忙瞪了眼将快涌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咽下喉间的苦涩,朝着人恭敬行了礼,哑着声将事先编好的谎话说出来,“在下灵剑派弟子,受人之托来给楚长老送个东西。”
说完,她忙从怀中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楚桁抿唇皱眉接过那封信打开,看完后眼睛一红,长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人问,“她可还好?”
这封信是路菁自从知道要来无量山后便写下的,是她离开万象宗后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还有对楚桁的感激和祝愿,见楚桁眼睛一红,也不由红了眼,哑着声道:“她很好,去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很多人,虽修为远不如前却依旧还在练剑,一直唯一挂念的只有一人,便托我来说一句,路菁并不是一个好徒弟,愧对楚长老的疼爱和照顾,没有楚长老便没有路菁的今天,往后无论在何处,路菁都会替楚长老祈福,愿楚长老,诸事呈祥,福生无量。”
这番话包含的感激太过浓烈,楚桁看着眼前这人,二人视线相交,那双眼中满是悲伤,被这双眼注视着,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浮现脑海,好似二人相识多年。
楚桁皱着眉,一个大胆且荒唐的猜测出现在心中,不由自主上前一步,语气疑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