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宁对穆明方这番话感到不悦,抿着唇皱眉,随后厉声道:“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该你了,放了赵是安,他就是普通人,同这些事没有任何关系,反正你要的是晏南舟,你抓了他也没有用,不如放了他。”
“自然,”穆方明点头,“我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去。”
他朝着身侧的下属侧头示意,后者上前一步凑到穆方明耳边,压低声音道:“护法,这纪长宁没有修为不足为惧,咱们何必要听她的,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们此行只为晏南舟,其他人同我们何干?”穆明方脸色冷下去,眼皮上抬,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再者说,我做事还得问过你不成?”
“属下不敢,”那人忙垂下头,恭谨道:“这就去将人带来。”
那人一走,穆方明咳嗽了两声,脸色显得苍白虚弱,可语气却带着笑意,朝着纪长宁抬了抬下巴,颇有些煽风点火的意味,“他一直看着你呢,你就没话同他说?”
纪长宁自然知道晏南舟一直看着自己,那道目光过于炽热,直勾勾望过来,让人无法忽视,可她不能心软,穆明方这人太过聪慧,若是自己稍稍露出对晏南舟的在意,那他定不会轻易将赵是安交出来,眼前最重要之事无疑是保证赵是安的安全,至于晏南舟……
想到那人刚刚望过来满是难以置信的眼神,纪长宁皱了皱眉,可并未后悔,只是掀起眼帘冷冷望向穆明方,沉声反问:“与我何干?”
这话中的冷漠让晏南舟心头一颤,就连穆明方也愣了愣,却听这人继续道:“于公,他杀了我师父,叛出师门,残害同门;于私,他害我灵力尽毁,成为一个废人,我同他只有新仇旧恨,没有同门之情,如此,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他的死活吗?”
晏南舟听着这番话,瞳孔因震惊而放大,感觉好似沉入了水中,窒息的痛将他笼罩,心跳加快,呼吸也仿佛挺直,咽喉中不知被什么堵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嘴唇开合,无声在喊:师姐。
穆明方生性多疑,眯了眯眼继续试探,“可我听闻,他是你带回无量山的,同门之情,救命之恩,关系自是不同于旁人,当真没有私情?”
“不过是不想他饿死路边,看他可怜罢了,”纪长宁无所谓冷笑了声,“在路边看到一条狗快死了,也会丢给它一块骨头,也会带回无量山,那样,你莫不是也要觉得我同那条狗也有私情?”
“哈哈哈哈,”穆方明大笑出声,指着被关在阵法中身形一僵的晏南舟嘲讽,“一条狗?他在你心中居然只算得上一条狗?”
穆明方笑得脸色红润了不少,语气满是戏谑,“哈哈哈哈,你可知仙门百家和噬日楼用尽了无数法子,都抓不住晏南舟,唯二两次,一次是因为他那小情人孟晚,还有一次,便是今日,他如此信你,可于你而言也不过一条狗?不知他听了这番话心中有何感受。”
闻言,纪长宁心跳莫名一抖,忙稳住心神,不悦道:“怎么?噬日楼要没了吗,你这右护法改行做和事佬了?”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穆方明轻声笑道:“那小大夫同你是何关系?怎值得你舍生相救?”
这问题有点刁钻,稍有不慎便会中了套,一句救命恩人不足以让这些见惯了背叛厮杀的魔修信服,兴许还会觉得是缓兵之计,纪长宁心下一沉,扬声回答,“赵是安,是我心悦之人。”
“原来如此,”穆明方眯着眼笑了笑,瞧着像是信了这番说辞。
“哗啦——”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碎了一地。
晏南舟感觉不到心脏存在,好像快要死掉了,口中苦味蔓延,好像吃了许多黄莲,苦的他受不了,可又无法吐出来,只能紧紧攥紧胸前衣襟,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死死盯着纪长宁,死不甘心那般步履蹒跚的往前挪动,还未触碰到阵法边缘,“轰隆——”一道闪电劈下。
“啊!!!!”巨疼传来,晏南舟仰头发出嘶吼,闪电转瞬即逝,刺眼的白光散开,他捂着肩膀单膝跪在地上,喉间一紧,呕出一口血来。
浑身都疼,连眼眶都变红,晏南舟却似感受不到,只仰着头看着纪长宁,哑着声开口,“师姐,师姐!”
纪长宁依旧并未回头,目不斜视,任由晏南舟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大喊,直到两个魔修弟子将赵是安搀扶出来,她脸色骤变,急匆匆迎了上去,一把扶住虚弱无力脸色惨白的人,担忧道:“赵是安,你怎样,可有哪儿受伤了?”